“是该退位了吧,想想是哪个可怜人登上这权力的巅峰。”
“应该说是权利,这是他们努力后理所应当的权利。”
“但是如果他随心所欲呢?像那个‘祖国人’一样。”
“权力意志即是理所当然,但我更相信人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们不需要守护者。”
“跨越这层层矛盾的理念,总结起来,这可真是个悲惨的世界。”
“看看吧,当结束荒谬的现实,跨越过基因的沉重,知晓了一切,但又能改变什么?这一切都将转瞬即逝,这一切只是在你的记忆里,时而浮现,不用再愧疚于过去了,这便是我们的任务:用笔记录即可。”
“在弥漫着生存至上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极端世界,弱者甚至不配被爱,但现在的你如此强大,很高兴能遇见你。”
“我们身为不同的时代、不同的起点、说着不同的语言,却走向相同的陌路,能有一个能互相理解的,也甚是荣幸吧。”
歌者把那珍藏玖冬的记忆重新翻出,无数的碎片被他扬在空中,远远看着犹如五彩的宝石划过的尾迹。
“就这么简单吗?我都不相信。”
“快点结束这一切吧,我再也无法忍受了。”
无数的碎片融合在一起,被重新熔炼成新的宝石,阳光透过那完美的菱角散射出那无数的记忆,如此纯净的,如此娇艳的。
歌者直接对那浮空的宝石轻声问候:“嘿,玖冬,我在等你。”
“……”
“很快就能结束这一切了,再等一下。”
玖冬似乎也能隐隐看到歌者灵魂背后的容颜,但还是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里只有你吗?海文呢?希德先生呢?”
歌者顿时有点失落,也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聆终究还是连接了尚的脑电波,并给予了他新的指示:
“他们破解出来了,这儿也没有可以存在的意义了。”
“所以?”
“你们要离开这里了,我可以把你们送到梵克兹,在那举办一场离别会。”
“我想应该是哀悼会吧。”
“这里将会被重置回原初状态,请尽早离开,如果要停留到这里,肉体将会被抹去,记忆也无法找回。”
依然还是显得古典的飞机,尚在那飞机上等待着,身旁的坎特和程斯却一直是那愉悦的模样,一路以来都是如此,眼里朦胧着泪水不知是欣慰还是悲哀。
程斯注意到尚的悲观,他问着:
“为什么不能做自己呢?那责任的信条总是让人疲惫。”
“如何让自己开心?我心里并没有其他选择。”
“可惜我并没有什么梦想,是期待让我们走到最后。”
“我对未来并没有什么期待。”
“比如?来自初心的梦想?我的努力会让我乐在其中,你也可以如此生活着。”
“很抱歉,我没有梦想,我的梦想永远不会实现。”
“那?是什么能支撑着你走下去的?”
尚并没有回答他,他望着窗外的森林茂密,似乎隔绝他的不只是窗,飞行器的倒计时滴滴答答走动着,很快将要离开这里;他站起身,走到那门前,窗外的风很大,他的衣衫凌乱舞动着,最后望了他们一眼后,毅然决然的跳下飞机。
歌者将整个宇宙都重新展开,每个恒星的位置都可曾是运筹帷幄的棋子。
满天光子穿梭瞬息着,希望是裹藏在炫人耳目的绚丽之下。
熵平衡的崩坏,预示着,所有的关联都将消失,每个粒子如同一个孤岛,跨过漫漫的虚无也无法走到另一端。
时间是一条奔流向前的江河,从踏向那自由的方向,便是万劫不复的陨落。
“都交给超脑吧,他会完成这一切的。”
每一次所创生的粒子都将是赋予了种子般的意义,它能知晓一切,一切都将是它自己。
“这就是所谓的绝对随机衍生出的平行宇宙吗?”
“所谓平行宇宙太狭隘了,参照者总是相对于自己而言,可这终究是千万灵魂游历过的共同世界,都曾在此创下辉煌。”
“我并不希望下一任是我身边的人。”
“悲剧总是存在,是谁都将一样,如果能淌过整个轮回的重负,才能有资格逃离这规则,这未免也是一种自由的解脱。”
他看了看那超脑:
“知晓一切的思考机器,我在想那与生物又有何区别?”
“自主思考?”
“这只是一条简单的程序就能完成,人也可以变成机器,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啊,谁有会在意呢?所有的一切都将转瞬即逝。”
歌者把所有人召回到这伊尔利特山,这可是离别的欢宴,没有人在意这故事是否会有未来,像是对自己的送别。
那本该是窗纸般天边的伊尔利特山,现在已经是矗立眼前,云彩层层环绕,阳光爬满山腰。
玖冬苏醒很久了,她明亮着眼睛,望着这曾经的友人,一切感觉都是如此熟悉而又陌生;希德拄着拐杖缓缓前行着,而坎特和程斯仍是少年一般年轻。
凌雨带着海文推开了那被岁月尘封的门,这条路如同深入深渊,点点灯火燃起伸向尽头的远方,角落的碑文仍是那浅浅刻下的启示不变,似乎曾见过那一面,那是送别,而如今则是归来。
“最终确定下来了吗?”坎特问了问凌雨。
“这我并不了解。”
“你认识尚吗?”
“所谓的清理者,我的记忆只有这些。”
“那为你们的行动当垫脚石的人,他死了。”
“这是他的责任。”凌雨冷冷回答着,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他是自杀懂吗?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们经历了什么,可最基本的道德还是需要的吧。”
“你可真是多愁善感,在歌者所创造的千万个宇宙,你可知是有千万个我被抛弃?最后结果都将是自杀,世界本就如此残忍,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