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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
来源:开放征文 中篇 | 作者:Flikeed | 发布时间: 2022-05-31 | 2521 次浏览 | 分享到:


  注:本书所有理论皆为想象,并非真实也未被证实,请理性阅读

  

  作品上传网络,涉及的元素及诗词,除已备注之外,皆为本人原初,版权受法律保护,违规传播与篡改将受法律制裁。

  

  

  

  少年心如死灰着步入这片山洞,余后的光明愈渐稀少,直至双眼被黑暗蒙蔽。

  心门前的牌匾方正着大写着:

  “进入者,必将断绝一切希望。”

  游离的幽火是新燃起的太阳,无数的声音嘈杂着却都是同一句话:

  “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

  “我已经没有没有其他选择。”

  他躺在那仪器上面朝着深灰的石岩,同恶鬼的祭祀,虚妄的代价是被剥夺灵魂。

  “通过我进入无尽痛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正以推动我那崇高的造物主

  在我之前未有永恒之创造

  我将与天地一同长久”[《神曲.地狱》但丁]

  

  

  

  

  茵茵的大地,浮动的柔绿,舞动而又轻盈。

  凌雨巡着琴声踏入这片伊甸般的公园里。

  “故国的土地,永不见繁星”

  他终于探寻到了曾瞭望而不及的钟塔废墟,昔日的辉煌灿烂如今变换成阙墙锈壁。

  “古时代的记忆结晶,失了存在的痕迹也只会被人们抛弃”

  高塔屹立在他的面前,似乎是它撑起了半边的天。

  烛光如末年的长明灯火闪烁摇摆,定眼望去却像缠绵到无垠黑夜。

  那是黑曜石的粉尘吞噬了太阳光。

  这片似深渊般的走廊凌雨已熟透于心,散落在角落的石碑被风化了名字。

  顺着歌者的信件指引,内阁的石桌上,来自记忆的克隆体,玖冬正是躺在上面,就像舒服的睡了一夜一样温馨。

  “我们爱的,终究只是她那可作纪念的不灭容颜?或还是,炽热尚余,刻写了我们曾并肩前行的爱的记忆?”

  他转过身,走近那厚石墙的窗口,捕捉着晨曦的缕缕阳光温暖自己的脸庞,他的视野掠过广袤平原,视野浮游在远方平原上隐约的城镇,云野舒展着将手臂伸向远方。

  终于等到了玖冬的苏醒,挣扎着清澈的眼眸又显得空洞,就像好好的睡了一夜直到天亮。

  只不过是空无的躯壳罢了……

  凌雨眼神朦胧着,但也吐不出一丝声音。

  “容颜的复刻也算是复活吗?”凌雨将所有回音掩埋进自己心底,无声的,轻轻牵过她的手,就当是从未离开罢了;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有意义,新的旅程也总算是开始了。

  

  

  

  当残缺的月亮裹上层层白纱,曾以熙熙攘攘的风华都市,如今也寂如死画。

  霪雨缠绵淅淅沥沥,秋风萧萧彻夜难安。

  海文刚刚从冬眠中苏醒,如同过了一辈子般,那些所谓的“前世”记忆如同便签日志般历历再现。

  他靠在这爬满尘埃的躺椅舒缓着已无知觉的肌肉,略显古典的电子显示屏霸占了他面前的一整面墙,彩色的线条快速闪动着,在漆黑的房间里映射着淡淡的荧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手上的怀表随着闪烁着的信号发出铃声,伴随着的,是房间的智能机器渐渐开启;他不知是欣喜还是疲惫,只是揣怀着希望却又被蒙蔽一般。

  “例14号宇宙海文。”智能机器还是收集了些资料。

  “为什么是第14号?”

  “这是第14号宇宙的你,先前13个宇宙的你已完成他们的存在意义。”智能机器回答着。

  “为什么还需要我,那还没完全解决吗?”

  “这件事情不需要你考虑,按照要求做即可,成功后我会实现你那个愿望。”

  中枢控制台自动给他生成了一叠资料,显示屏的杂乱线条也渐渐淡去,生成了相对应的简化模型。

  历经时间回溯的现实检测信息与主提供的源初宇宙[详情请见附录2]时间线信息数据有断层般的异化,便由此检测出时间线的异变位置。

  “这次信息居然推迟了这么久,”他草草略过事件的本质,荒诞地情节还是让他笑了出来:“上帝是谁都一样,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

  窗外的雨依旧淌着,如同那七年前的那一夜,依旧是凄凉刻骨的雨滴,那记忆里空寂的枪声,反复刺痛这海文的心。

  “要是再早一点多好。”海文闭上双眼心中默念着,最终还是掩埋进心底吧。

  他将已阅的资料丢到粉碎机中,这是必须要做的;他一页一页翻看着,厚厚的文件逐渐见底,当最后一面人像资料出现,他迟疑了一下,那么的熟悉。

  智能仪器默默提醒:“这是最后的任务,这也只有你一个人。”

  空寂的房间巨大的显示屏变换闪烁着,赫然映透着最后指令:

  “消灭所有异端,主将与你同在。”

  

  

  

  当希德带着小队来到这片荒芜之地时,整个场地已经被高大的拦截网团团包住,而当地警察为了研究这个废墟甚至盖了一个房子。

  “发现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我们?”希德靠在门口冷冷问着。

  正在检查数据的警官头也不抬,继续大口抽着烟:“我想你应该先敲门的。”

  “我是在为军方工作。”

  警官笑了笑:“政府已经消失了,给你的司法免责再复职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希德气愤却也无言。

  “照这个意思是你现在工作很闲了?现在还没到周日,这可并不在你的工作范围吧?”警官抬起头冷笑着,如同嘲讽一般也是显得警觉。

  “没什么。”他回避着这些问题,希德知道他们回来了,尽管已再无牵连,收到些消息还是放心不下。

  如此压抑的气氛,警官也只能不耐烦地用手示意桌旁的一叠卫星录像截图:

  随着两人的到来,整个古教堂的爆炸,如同魔法般瞬间夷为平地。

  “爆炸过了几个星期,测绘员才发现这细微的区别,最后还是用那个测行星距的仪器才知道这个洞是有十几个马里亚纳海沟那么深。”

  “太过神奇了。”

  “那么深的气压根本活不下去,而且这个洞直直穿过了岩浆层。”

  “还发现了什么?”希德问着。

  “没有,但一切显得太过奇怪,信号探测如同被屏蔽一般,下方还是一片未知情况。”

  希德继续翻看着整理的资料,当看到最后一页卫星拍摄的模糊人像时,他顿时感到一丝心悸,果然还是他们。

  “怎么,你认识?”警官淡然说着。

  “旧时代的革命军残余。”希德淡然着笑道,努力牵扯的脸部还是没有一丝喜悦。

  在沉默中,房间的门轻轻推开,在两人诧异的眼神中,海文披着破旧的革命军装踏入房间,长长金色乱发如同流浪者一般,蓬松凌乱着掩不住的眼神依旧炯炯有神着。

  “希德将军,或许这件事由我接手更好,”海文笑着嘲讽到:“你这又想杀了他们?

  希德刚想说话还是被堵在心底。

  “希德先生,你是该为你的选择做点忏悔。”

  

  

  

  

  荒芜的梦境

  在一片无限遥远而又显得更近的高维度灵魂时空[大脑作为量子计算机形式运行,其神经元的封闭回路空间,可作为灵魂的捕捉容器。

  按照事物事件的单向性与狭义守恒定律,灵魂不可以对主世界进行任何法则与进程的修改,却可以在所在的空间点(几乎小到普朗克系数的时空裂缝),灵魂可在那拉伸出10维宇宙(相对于虚拟态宇宙,主宇宙仍是11维的存在,而灵魂可作为11维创物主对虚拟态宇宙进行所有修改)。

  但灵魂没有意念波动的自主定向选择,却可与三维肉体的记忆与思维互相作用,可以让虚拟态宇宙的法则下的事件进程的“自主”变为可控,甚至可以控制相对时间,让主宇宙时间速度相对于虚拟宇宙无限缓慢(不可为零)。

  但一切的前提是主宇宙的操作者肉体意志足够强大,且时刻保持健康状态。(详情请见附录1)

  ]里,那是强意志在肉体记忆与思维的引导作用下凝结成的一片海,歌者[注:歌者·洛兰莱(新神)]的灵魂便是这一片海;他可以改变海洼里所有的物质进程,包括时间。

  虽说强意志甚至可以改变宇宙法则,可宇宙法则却如同生命一般,环境适宜且无人管理便可肆意繁衍,时间充沛,差距便会融合,物质也可因此产生“自主”运动。歌者恰好利用了这一条定律,使自己的意志不必消耗巨额GPU占用,时空里物质的进行完全可以由宇宙法则代理,而自己也仅需负责时空链接的维护。他也顺便给自己创造了一个肉体形象生活在这片海洼里,也许只是怀旧罢了,也可使生活不必过度乏味,这并不占用多少GPU。

  

  按照地球年计时,歌者时空已存在了7年时间,而他却并未被意志折磨所打倒(他消磨了自己的情感模块,一切行动按照自己记忆意志进行)。

  这期间,歌者甚至还创造了一个“朋友”与他生活在一起:一个普通人类肉体生命,可拥有来自歌者的记忆;这些记忆,足使她永不背叛,感同身受,也便决定共同意念。

  

  这是歌者创造的第十四个小宇宙,原先十三个由于操作失误或参数漏洞导致遗失或毁灭;这是迄今最为稳定且最为完美的宇宙,歌者仰望着面前的球体状小宇宙,尽管那只是高维度物体在三维空间的投影,歌者的灵魂却可隐约触碰到她的存在。

  “为什么不直接将信号发射点设置在那个地下室?”聆向歌者问道

  “算了吧,这简直是浪费我的精力。”

  “这些工作完全可以由超脑进行,超脑甚至可以模拟整个银河系的进程,与你的维度态小宇宙²运行结果完全相等,”聆指了指全息工作屏后的那个巨型计算机,那是从地球未来带来的量子叠态计算机科技,可纵使基本单元已被压缩至普朗克系数³,却依旧占据了近半个小宇宙的质量,

  “况且它们依旧处于低功率运行状态。”

  歌者本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聆无言的笑了笑,歌者的顽固已不是第一次了,长久沉默后,聆缓缓地把最后那句话说道:

  “按照你的计划,超脑已经收到他们的安全信号,随即将模拟态宇宙⁴的时间暂停,历史片段已记录;而你的维度态小宇宙时间仍在流逝,暂且停止吧,让我们来看看他们的行程。”

  歌者挥了挥手同意了,聆便在全息操作屏前随手拨动一些浮动按钮,整个房间⁵的所有物品光影便被隐去,留下无垠漆黑一片,与聆衬衣上的浅浅荧光。随后夜空的星子逐步被点亮,一切都是如此的迅速且美丽,科技也便是如同生命一般的顽强。当星光全部被点亮,全息三维状视频便填充了整个房间,让他们如同身临其境。光子们飞舞窜动着,映照着那熟悉又青涩的脸颜,那是歌者曾多少日日夜夜的凝望,这怎能忘记?往事不堪回首罢了,“一切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是因为失了曾经的记忆吗?”

  现在的她也只是一副空无的躯体。歌者叹了一口气,将全息视频匆匆关闭。

  又算是一个新的征程,歌者打开超脑操作台,正准备将这虚拟宇宙开始进行检测正式运行时,却被聆叫停了。

  她重新打开了全息视频展示给歌者:

  “在密码室中你的储存数据资料有被外人读取的痕迹。”

  歌者无言着望了望聆,聆也便继续说了下去:

  “地下室计算机内信息储存体的能源被开启过后产生的异常物质衰变值,并非是自发运动。”

  “所以…为什么不直接查超脑的储存历史?”

  “我刚刚查阅了所有的储存的历史模拟,没有任何除地下室设备的外界物质体;而超脑的记忆储存体仅可保存三年间的银河系的模拟历史,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地下室也只建成三年半。”歌者苦笑着:“可以用穷举法锁定到个人?”

  “房间没有任何例指纹或残留碎片的实体物质,也无法进行模糊匹配进行定位。”

  歌者无言,却对此并不感兴趣。

  “派个人去调查吧,毕竟以后也不会造成多大事变,顺便去随同玖冬他们的生活情况,”歌者叹了一口气:“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吧,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聆沉默片刻,她理解歌者的厌倦,也仅以微微一笑告别,默默回到自己的休息室。

  目送聆离开后,歌者便开始工作。

  他运用强意志将自己的维度态小宇宙进行复制,并且对复制的宇宙即将搭建完成时将时间停止。他现在可以对这个宇宙进行随意修改了,这并不违反所谓的守恒定律,守恒只是绝对宇宙的定义;而绝对宇宙对于已死的宇宙也可定义,死亡也许不够严谨:一种是永远摆脱灵魂控制的宇宙,而这种宇宙终将被热寂毁灭,相对于自己也许是记忆永生,相对于外界,价值的存在也只是一瞬而逝;而另一种是宇宙法则崩塌的宇宙,而这种虽宇宙将死,却可以在有限岁月创造永恒的价值。

  他现在可以对这个复制的小宇宙进行随意修改了,这并不违反所谓的守恒定律,守恒只是人们对于绝对宇宙的定义,而绝对宇宙对死亡的宇宙也可定义。死亡也许不够严谨:一种是永远摆脱灵魂控制的宇宙,而这种宇宙终究是逃不过熵增的毁灭;而另一种是宇宙法则崩塌的宇宙,而这种宇宙虽物质已死,却可以保留永恒的价值。

  歌者将意志力[详情请见附录3]从二级上升到一级,他用强意志对复制宇宙进行扫描并重新取回控制权:因为原先小宇宙是属于宇宙法则所管理,而歌者只是确保小宇宙的桥梁链接不会消失。若链接的突然断连,哪怕是一秒钟的疏忽,都将会导致小宇宙的永久性遗失,此为事件的单向性且不可逆转。歌者以前经历过,现在的操作只能十分全身心投入且十分谨慎地进行。

  

  当意志在复制宇宙装载完成后,歌者随即在不破坏其他事物运行的情况下往地球上创造了那个人类,并且在赋予生命后又在他的大脑里载入了自己的记忆与备注,仅需记忆即可,歌者可不希望他活如丧尸一般。

  “他叫名字?”

  歌者对起名字这件事并不感兴趣,于是随便赋予了一个名字:“尚。”

  这些工作的流程顺利完成,歌者便恢复了复制的进程速度,几乎是一瞬间,新宇宙便诞生完毕,随后再将小宇宙的管理权归还给宇宙法则,这样也避免了意志GPU的巨额占用。

  因为超脑的维度限制,导致了它终将无法像星际文明计算机那样自主读取维度态小宇宙的信息,所以信息的同步只能通过歌者手动完成,仅需同步人物所有的粒子即可,而且必须一丝不露,否则造成的蝴蝶效应终会导致超脑计算的全部作废。

  最后一步,将被复制的旧宇宙删除。删除需要时间,对旧宇宙的文明来说,也许是在经历世界末日。

  毫不犹豫,歌者删除了,像手指划过的一片叶一般漫不经心,也许是已成习惯。

  宇宙球体开始向球心坍缩,当体积缩小至时空裂缝容允通过的限值的“奇点”般大小,便化作了“遗物”被吸入至虚无世界。

  替代,这就是所谓的凭空创造,最简单的行动,也算是所谓的进步;旧宇宙的信息永远不会被抹去,一级宇宙文明科技也可以读取,并在计算机里也可还原模拟并运行,可在虚无世界里,所有的宇宙法则都将失效,包括时间;所有的能量运动都将被禁锢,包括灵魂。

  也许这片时空之外便是虚无吧,事件视界之外的法则,连歌者自己也不知道。

  所有的一切完成之后,歌者草草地检查了自己的稳定状态,确定无大碍后,便开始渐渐进入半休眠;这是有必要的,对于他来说,时间总是无限的,前方的路留给超脑去预知未来;他失败过无数次了,宁愿慢一点也不敢轻易作出如何选择。

  房间的光点逐渐被隐去,聆在休息室里也开始进入冬眠,而超脑还在低功率运行计算着,小宇宙的浅浅荧光在漆黑无垠中依旧孤独的转,仅留一丝引线与歌者幻梦相牵。

  

  

  

  四月,像是世界沐浴着雪海,晨曦映照着的漫山遍野熠熠生辉。

  他还是往例的探望过自己曾经的家,他们还留在那里,而那母亲新婚后的孩子也已经长大,跌跌撞撞着脚步追着蝴蝶,煦风和畅,时光静好,凌雨非常意外的感到一丝温馨,他并没有打扰他们,远远望上一眼即可,便匆匆离开了这里。

  凌雨随着笔记刻写的线索继续北行着,暖暖的阳光透过层层云杉倾洒在玖冬的脸庞,她靠在窗边享受着这浅浅的温暖。

  “那我又能怎么帮助你呢?”玖冬轻轻问着。

  “让自己开心。”

  行驶间的树木越渐稀少,最后驶过那一道山坡后,他们终于到了这一片广袤的田园,湖水倒影着雪山的缤纷,沙砾小径衔接着小庄园伸到森林。

  房间壁炉里焚烧的果壳劈啦作响,隐居的老坎特微笑着问候着:“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没必要隐瞒什么,我来你应该是知道的。”

  “我可没参与其中,你还能做些什么?”

  凌雨没有回复,他指了指角落那扇尘封已久的地下室木门,冷冷说着:“不管你是效忠谁,这已不再是你们的时代了。”

  坎特仍旧微笑着:“既然一切毫无价值的话,那就活在当下。”

  “我们可是在创造价值。”

  坎特指了指窗外的两块坟堆:“七年前的我本应该死了,一个是埋葬了程斯,另一个是留给我的。”

  凌雨不屑,他欣赏着墙上的古典壁画,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梵高的《向日葵》上:

  “非常可笑吧。”坎特望了望。

  多么热烈,热烈的如此抽象。

  凌雨发觉探寻无果,准备离开时,坎特才默默说着:

  “我们以后再会见面的。”

  “我希望并没有以后。”

  “他可无处不在,你找到了他,你就可以改变这一切。”

  凌雨听后有些茫然,也只能作别离开。

  凌雨最后回到这广阔的原野,玖冬还在湖边的长椅等待着,微风泛起涟漪,连空气都渗透着微甜的恬怡。

  

  

  

  

  “终于回来了,可现在的你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这么多年发生了什么?”希德多次问过这个问题,而海文却总是敷衍了事或直接避而不答。

  “才七年而已,你也还是如此年轻。”

  希德随着海文穿过狭长的隧道进入这临时搭建的地下观测室,中间的全息影像以极低的帧率探照着那个纯白的房间。

  灰白的光映射在希德的脸庞,无数坑洼是掩饰不住的沧桑,他嘲讽的笑着:“你半年的努力就建了这个?”

  “这可不是古典的光敏摄影,这是曲膜探测[把空间比作一个膜,那这个空间上所有物质都是能量振动在这张膜上存在,而曲膜探测则是直接对整个空间进行检测,无视了光锥效应,直接判断出物体的实时状态。],本来是用来跨视界观测星系的设备。”

  虽然希德并没有听懂,对那些科技也并不感兴趣:“那建这个房间有什么意义?”

  “杀死上帝。”

  “你得知道我是出生在唯物主义的家庭。”他还是笑了出来,“简直是浪费军方的资源。”

  “我将会证明给你看。”

  “那这么说,那个如神迹般的地堡也是上帝所为?”

  海文没有理会希德的问题,独自模拟着那所有的可能和策划着计划。

  希德望着墙壁上用红线串联起来的线索图:“我以前遇到过一个自称神使的人,他居然还是革命军的高层,到了战争年代临近末尾时他却离奇失踪了。”

  希德说着,却望着那全息板报上的几何图案渐渐入迷失了神,如同精神的崩溃,他还是努力摆脱成功。

  “这是什么?”希德饶有兴趣的问着:“让我想起那中世纪教堂。”

  “当突破大脑的自我保护后,这种方式便是一种致幻方式,三维进阶,普通人是直接昏迷的。”

  海文继续解释这一切:“如果上帝以人间体形态进入陷阱,这种方式我并不能把握成功,他可能是用意念控制自己的肉体,或还是和我们一样。”

  “如果你认识上帝的话,不如试着在他的大脑里循环播放着让他刻骨铭心的记忆,前提是你说的那个上帝还有能分泌多巴胺的脑子。”

  海文望着眼前将要囚禁所谓的“上帝”的牢笼,还是无奈叹了一口气,他让希德看那影像;房间里是数万只微型发光虫飞舞着,受到指令后又变化作如同现实可触般的全息投影。

  “任何人都无法逃离这虚拟的幻境,除非他能放下一切执念。”

  “确实挺像那么一回事的,那又如何诱捕他进来?”

  “用绝对随机,要显得特别自然。”

  “这怎么可能,连大气分子的运动都可以被计算的。”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感觉一个人的一生也会如此被确定?”

  “如果不除去所有的想法都能被规划,我更还是相信未来掌握在每个人的自己手中。”

  “只是事与愿违而已,我们真实世界被遭到很多修改,这一切都不会有任何记录,更无法被预测。”

  “真是荒唐!”

  “这些问题本身是不会影响什么,只需过度放大,就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我并不希望是‘我们’,这显得太过邪恶。”

  “但这能达到我们共同的目的。”

  

  

  《战争纪年》(节选)

  都城正值夜色弥漫时,宽阔的街道却如白昼般流光溢彩,高楼大厦门依旧灯火通明着,却又流露出一丝孤寂。

  推开这陌生的房门,友人们已经等候多时,会议也随之开始,总共人数不多的七人拥挤在二十多平米的白净房间,可这也就足够了。

  这次会议的主席艾洛卿仅二十余岁,言谈举止沉稳中甚至带着一丝羞涩却丝毫不掩饰自己庞大的野心,作为一个天才学者却因为曾发表过一些政治方面的论文就被革除政权;参会员大多原本应是尖端科技的研究员和文学家,甚至还有两名临近退役的将军。

  “这间房间足够安全吗?我感觉不太好。”作家向身旁的物理学者问着。

  “至少是可以屏蔽普通的波探测那些。”

  “我们已经有两名A级人员被谋杀了,他们无处不在。”

  “你能看出什么吗?”

  “边缘化,降低热度,然后再减少售发,再删除,这是他们常用的手短。”

  “或者是抹黑,这他们最擅长了。”

  ……

  艾洛卿敲了两下桌子,站起身先行总结:“美国南北分隔后,伴随而来的双党制已变作议会制,但国会中大多数议员仍是资本傀儡,这样的国如同他们的保护伞;

  为此他们甚至控制了传话筒:制造恐慌、掩埋真相,还原了新的洞穴神话,十多年的隐退,现在时机到了,人民开始团结,这是我们反攻的机会。”

  “议会的本质如同资本的陷阱,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接线员紧接着说:“其他国家已经响应大同融合的号召了,就差我们了,为避免战争发生,或在最后的战争蔓延到这里前,我们要先行扫清道路避免过多的伤亡。”

  “在控制议会之前,我们无法代表任何一个国家,也就相当于孤立无援。”

  “那东亚联盟的共产党呢?他们有什么计划?”有人提问着。

  “还是那个不干涉国家内政的原则,但是可以协助撤离平民。”

  “我还以为他们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武器。”

  “那是恐怖分子才会做的事,他们有自己的原则。”

  “至少做一些价值的吧?”

  “或者可以用墨水淹死白宫。”

  艾洛卿继续总结着:“至少现在用武装夺权是不可能的,但是好消息是我们已经取得了一部分议员名额;但下届议员选举在半年后执行,按照惯例,虽然人选也是各资本方已经确定的,但是这是我们能翻盘唯一的机会,各位能理解吗?”

  众人沉默了一会,这是明显的自杀性任务,可惜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就先行散场吧。”

  

  烟雾缠绕掩埋了死静,希德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昏黄的灯光映照着手中那沾着锈迹的荣誉勋章熠熠生辉,他冷眼的望了望,莫名的思绪涌上心头,他总感觉艾洛卿的计划不止如此,所谓的议员渗入,可却基本上所属于他的权下,可能更像一个阴谋,但也并没有深入思考了,他今天太累了。

  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振动着,插上耳机线后,他还是接通了那个陌生的电话:

  “0012,确定环境。”

  “安全。”

  “A1178程斯”

  希德记得与他仅相遇几次,一直冷漠的如此神秘,作为同等级却不同分派,他们本是无理由交集,但还是随着电话那头给出的地址前去。

  如同城市最暗时。

  他拐进这隙间的角落,推开隐蔽的房门后却是别样的天地:本是幽深地下室的房间却被改造成略显古典的酒吧。

  人群们没有忧郁,没有沉默,是无尽的欢颜伴着欢快的琴声交汇着,无数次举杯随着香槟斯的美酒舞蹈着。

  希德听不懂这歌词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隐隐之中是掩饰的悲观、痛苦。

  希德的脚步愈加沉重,他低着头把帽压得更低。

  穿过人群,进入休息间,那个人却早已喝得大醉。

  他见到希德的到来,他还是挣扎着起身:“抱歉,叫我程斯就行。”

  “他们为什么还不离开这座死城。”希德指了指门外热闹的人群。

  “连活下去都失去了意义,那他们还能去哪?”

  希德一阵惋惜着:“不可能一直如此麻醉自己吧,人总是要醒的。”

  “战争结束后,他们明天一早就会前往东方。”

  “为什么?”

  程斯笑了笑:“这样挺好的嘛,至少不会再有纷争了。”

  “宁愿去为国赴死也不当奴隶。”希德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问出疑问:“我想工作方面的事情单线联络就行。”

  程斯整理了一下衣领:“议员的刺杀交给我就行。”

  “这不是你的工作范围。”

  “你不用担心,不需要你那么粗鲁的方式。”程斯撑起了那迷糊的神智微笑着。

  “你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是关于你的孩子的。”

  “我可从未结婚过。”

  “洛兰莱。”

  希德忽然一丝惊愕,但很快又回归平静,冷漠的眼神暗示着程斯继续说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甜怡的美酒香气,昏暗的灯光下程斯还是靠在了沙发上:

  “你相信个人是否能改变历史长流?”

  “至少是现实所趋,在竞争中的胜者而已。”

  “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民,当年正是话筒被资本控制才会有第一次的失败。”

  “你这是要阻止谁?”

  “不不不,你想多了,希德将军,我敬你是一个有责任的人,但原谅我要就此换取你身边的一个重要的人,”程斯从口袋掏出一个纽扣般大小的芯片递给希德:“作为感谢我会将超脑核心赠送给你。”

  希德听过这东西,也仅仅只是听过;作为计算机的智能性通往自主性产生质的进步,人们需要自由,人类也需要进步。

  为什么这东西会在他手里,希德回想着那次外星飞船的坠毁,眼前的核心如同戴森球一般层层包裹旋转着,渗透出诱惑的蓝色光芒,还没等队友的撤离,她却直接爆炸了,随着千万光年之外的文明最后一句告别,一同灰飞烟灭。

  回到栖身的那间阴暗地下室后,随着灯光一闪一闪直至永昼,他在抽屉里终于翻出了适配器,连接上破旧的计算机后,显示出的两个文件夹:一个机械模型,一个是长达几万字的计划掺杂着整页洛兰莱的资料,他无奈的用手掩埋着脸。

  “为什么要是他?明明可以换一个人的。”

  “这也可是能把他从抑郁中拯救的机会,你看看吧。”

  “我拒绝。”

  “想想他们吧,可以更快结束战争的,不能再牺牲了。”

  “你们会伤害他吗?”

  “像是亲人一样对待,这是我们的传统,还不信任我们吗?”

  希德不愿意再面对这个选择,他想搁置一边,从抽屉里翻出那用了好几年的剃刀,薄薄的刃片爬满了点点锈迹,镜子里的熟悉模样已是年华已逝,思绪里不断闪烁着洛兰莱那青涩深掩伤痕的脸庞,是要亲手将自己的孩子送上未知的远方,是灵魂拯救还是悲剧重演、是荒唐谬论还是世间真理,他看不透也无法面对这选择。

  粗厚的胡茬轻轻刮下,白炽灯摇戋着将他鬓角的白发熏得昏黄,他再次理了理那焦起的领带,是该作出选择了。

  

  

  

  

  

  “在无尽幻境里的永恒”

  一望无垠的天空之镜,屹立在两个世界间的千年的海棠树终于开了花。

  每个人脚下都倒映着自己,每个人都手握着钥匙,每个人如同世间飘舞的花。

  在每一个人的身后,精致的、镶满花纹的门,插进钥匙,轻轻推,门就会开。

  她背后是没有门,她的手里却紧握着拿钥匙,轻轻触摸这镜面,如同风吹过的涟漪,镜面背后的自己却不是自己。

  “为何哭丧着脸,为何挣扎着想要逃离。”

  忽然,镜面碎了,以她为中心的深渊如同多米洛骨牌开始吞噬着整个世界,就像是如此下坠着,一望无底的深渊坠入黑暗,往复循环地在梦中挣扎。

  “有人在求救。”

  “那是谁?”

  “我自己。”

  ……

  “但愿不是歌者的错误。”凌雨默默祈祷着,这甚至可以失去这个宇宙的意义。

  凌雨望着投影的数据的渐变疯狂。

  来源源初宇宙,作为纯净记忆的链接如潮涌般传达。

  “脑电波复制和匹配吗?”凌雨自言自语着,他将刚刚拼凑的记忆和从人们和自己提取的记忆进行融合,检测后却始终缺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他望了望检测台上正在熟睡的玖冬,便决定将残缺的记忆直接注入给她,还是在她心灵的最深处层层封锁起来。

  等待玖冬的苏醒,凌雨还是研究着那个奇怪的梦境,这不属于她的,又预示着什么?

  他在厚厚的笔记里一页页寻找着,与其说是笔记,也仅仅只是稀疏的几页文字,大多都是整张整张的空白;他终于在那显得额外破损的一页找到:

  被打破的熵平衡[并非单指热力学上的熵增概念。],即死的宇宙。

  正下方的猩红一行字备注着:入此门者,必当放弃一切希望。

  “应该不止这些。”凌雨轻轻翻过下一页,依然是空白……

  墙边的警示灯却忽然闪动,顺着系统自动调节的参数,他将监视到的画面重新展开,无数不知名的粒子爆炸着,却只有白茫茫中丝丝红色光点又转瞬即逝。

  

  

  

  

  

  

  

  歌者的休眠没有梦境,记忆的博物馆被意志凛固在深深的角落,失了幻想般的纷飞,像是思维机器一般驱动着,创造永恒的价值吗?他可不愿仅此而已。

  长久沉默后,他还是将这一情感记忆掩埋,这不是他该想的,情绪的存在将会导致灵魂之海的消失,包括他所创造的那朵小宇宙,一切努力都将回归原点,怎能放弃?因为责任?因为爱?也许这便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

  歌者例行对小宇宙检查,并将日志输送到超脑解析。

  “73号区反触发装置发送异变信号,是中微子。”

  “不影响同步的话,删除这一法则也可。”

  “引爆点来自地球。”

  歌者无奈,便唤来聆来处理。

  当聆将全部的事件交给歌者后,他却笑了笑:“看来是有人发觉了我们的存在了,这是历史的必经阶段吗?”

  “用脑电波通讯进行避免了被监测,如果不干预,误差将会越来越大。”

  “这应该被计算到的,大脑的思考不影响同步。”

  “最初的被加密的信息,看样子是第三方干预。”

  “上次那个调查者呢,他应该知道一些。”

  “还没有任何行动,就失去联系,凭空消失,可超脑正常,脑电波也无法联系的到,这是否需要再创造一个?或者是你亲自去看看。”

  歌者回想了上一次,就因为自己的情感波动,一个小宇宙就遭到毁灭。他也许就只想静静休眠着,直到自己的灭亡。

  “她的记忆收集了些,去看看吧。”

  

  

  

  

  

  《战争纪年》(节选)

  “在自由掠夺主义为生存方式的国家,个体的价值总是无关紧要的,而存在却只是如同遮羞布一般,去区别于野兽般的达尔文主义生存竞争,显得更为有‘文明社会’的模样。”

  工人已经罢工,人民涌上街头,无论是那流浪的、还是那衣冠楚楚的,无论是那肤色差异的,无论是那民族矛盾的,无论是那正值少年的学生还是那已至暮年的老人,无论这空想的希冀是否会被欺骗,只是认为这是把他们脱离苦海的唯一方式,

  “要民主!不要专政!”

  他们正是如此守在那白宫前,千千万万人高举着的共产旗帜,如同那红色海洋层层包围。

  “为什么我们不能控制疫情?”

  “为什么我的工资这么低?”

  “为什么医保如此昂贵,或者为什么我负担不起大学教育的费用?”

  “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仇恨、种族主义和分裂?”

  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他们给出的期许总是为了自己利益的谎言,无数次的美国梦被欺骗、被粉碎,每一次全人类的灾难只会让那些富人的财产翻一翻。

  “共产主义是消灭资本阶级的唯一方式!只有共产主义才可以实现美国梦!”

  人群正是如此与那特勤护卫队对峙着,护卫队他们手持着枪,衣着深黑着不透露出一丝色彩,而那周围建筑也是潜藏着无数狙击手,已经做好那那随时齐射的准备。

  那高大的铁网如同隔离线一般,分隔了这两个世界。

  “你们不用回家吗?”一个懵懂的孩子靠近着铁丝网,而回答他的,却只是被那一排枪指着。

  对于他们接受的命令,一个孩子也可能身上绑满炸药。

  那黑色的面具,终究是流下那几滴,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只觉得那天黑蒙蒙的,可能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那白宫金碧辉煌已不再,空荡荡地,总统们已是躲在那地堡,外面的世界,哈丁已不再关心,他没有义务也没有权力改变什么,他向秘书询问着:

  “欧洲联邦呢?他们能做什么?”

  “他们?并没有提供任何军事和资源的援助,只是往例线上支持罢了。”

  “呵,真是讽刺。”

  ……

  “他们居然把枪对准了自己的人民!”各国新闻都争相报道着:

  “这是美国霸权的落幕!”

  但还是有无数公知解释着:

  “社会底层人民和流氓领导组成的叛乱涌上街头,引发大规模破坏!”

  只不过这也没人再去相信了,本国如此,全世界都人尽皆知。

  

  

  

  

  “你知道我们创造的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吗?”

  “可是这一切都将成为现实!”

  “是乌托邦,不是伊甸园!很抱歉,我们是永远无法改变这现状。”

  “……”

  西海岸的撤离已是尾声,或许这是他们最后的告别了,云夙帆在那直升机里已经等待多时。

  旋转的气流扇动着海文单薄衬衣,和那凌乱头发飞舞着。

  这是洛兰莱的离别,这是海文的独自坚守未来。

  “但愿做的这一切还有意义,”洛兰莱和海文谈论着:“看看,他们已是孤立无援了。”

  “谁能把握资本的力量呢?不能让无辜的平民卷入这场战争。”

  洛兰莱笑了笑,他回忆着自己的一生,如同奴隶一般在那些资本编制的体系里苟活着,所谓的诗和远方也只是那些富人的权利。

  那海鸥盘旋高吟着,天边的夕阳褪去最后一缕黄昏。

  希德在侧窗望了望那海文,目光柔和着还是诉说着:“已经很晚了,是该离开了。”

  清凉的海风轻轻拂过洛兰莱的脸颊,他无奈着,是该暂且作别了:

  “你说做的这一切会有人记得吗?”

  “会的。”

  “战争结束后,我想去开一家花店,在遥远的东方,你要一起来吗?”

  海文心想着,最后还是笑了笑说:

  “算了,他们还需要我,你们先离开吧,”心中太多的话还是藏匿心底:“那……替我向玖冬告别吧。”

  目送那海文离开,是最后终究孤身一人了吗?夕阳的光辉仍旧刺痛着他的双眼,他举手致敬着,如同那坚守的墓碑,余光目送着,最后消逝在那夕阳的光辉。

  

  梦为什么被称作梦,是因为飘渺地不切现实吧,走到哪里都一样吧,逃不掉的。

  海文多想能再看看玖冬一眼,可这一切都毫无能力;他也还是一贯的瞧不起洛兰莱,或者只是习惯吧,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海文贴着那窗户吹出那热气,如同那画板一般,画着那五角星的图案。

  “你知道面对的是什么吗?”

  “无数的人民,最后的战争。”海文回答着,这已经是最佳的答案了。

  他向远方望了望,那里是空荡的那座城,而自己的职责终究是逆人群而行。

  

  

  

  

  

  

  

  “全世界的无产阶级者、全世界的共产主义者,联合起来!”

  “大同社会是实现不同种族宗教包容、世界人民共同富裕、实现最终和平的最终目标,是通向共产社会必经之路,

  “在此我想问美国代表,你是想继续选择与全世界人民为敌吗?”东亚同盟国代表微笑着向美国代表哈丁问着。

  “你们这是在发动战争!”哈丁嘶吼道。

  “如果我们要发动战争,那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东欧同盟国代表反问着。

  整个联合国会议形如审判庭一般,而哈丁正是审判庭中心;北美已被分裂,南美议会已被架空,只不过是傀儡罢了;他望了望身旁的欧洲联邦代表,后者却选择沉默。

  “要么选择放弃斗争、放弃霸权;要么选择核平。”绍伊古幽默着解释。

  “想想巴沙尔·贾法里[2018年4月9日,联合国安理会召开叙利亚化学武器问题,巴沙尔·贾法里作为叙利亚驻联合国代表,在会上怒斥美国以谎言为由发动侵略战争,但他发言一开始,美英代表就已经离席,巴沙尔·贾法里的演讲也没有能阻止13日美英法联军对叙利亚发动空袭。],这是你们的报应!”

  ……

  等到会场安静下来,联合国秘书长走上主席台,环顾会场后说:“第四次国家融合提案现在进入最后议程,

  “在进入正式表决前,我先对此进行简述,

  “多数国家生产资料已趋近饱和,早已有能力实现全自动化,

  “为缩短各国家人民贫富差距,以及生产方式的进步,经研究我们还是发现这一现实:剩余价值的被剥削为何存在,根本原因是国家之间的竞争,

  “联合国所承担的责任不仅只是维护世界和平与安全,各成员国更要兼顾‘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理念,

  “在此决议内容:逐步削减各国核武器力量,实现国家生产资料共有化、自然资源共有化、社会财富再分配……”

  主席把提案文本缓缓放下,再次扫视了一些会场说:“现在开始对国家融合进行举手表决!”

  先是非洲各国代表,他们将是最大的受益人,这并不惊讶;作为已经历过东欧战争痛苦的欧洲联邦[美国经济崩盘再重组后,货币贬值的速度已经快过印刷机的速度,国家负债严重日益增长,对底层人民剩余价值的剥削也几乎作用不大,便开始煽动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向东欧和南亚发起侵略,在当时整个东欧各国的所有人民被卷入了这场尊严与信仰的卫国战争,而战争期间美国便由此从欧洲国家获取巨额利益,历经几年,由于西欧国家内部开始发生党派分裂与人民起义,最后以和平方式收尾,这场战争让更多的人开始反思,所以便随之重置了许多欧洲国家的政权组织形式,进化成最终形式的文明制度,使之让欧洲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团结与和平,由此便组成了新的欧洲联邦。],曾经的野性也在忏悔中淡漠,毫无疑问,欧洲联邦的代表也坚决举手;再是拉丁美、亚洲各国代表……

  日本代表望了一眼美方,他笑了,愉悦中夹杂着一丝不甘和无奈,还是举手同意。

  最后是美方代表,迫于压力,哈丁还是不甘的举手同意。

  “美国为了钱终于还是把自己玩孤立了。”

  “还记得第五届的那个‘有限技术公有化’提案吗?他们已经表态了,那这场会议有什么意义,只是名义上的投降而已,任何人都无法否认他们的战力。”

  “这只是一场过形式的表态而已,相对于他们而言是签订条约的概念,让他们之后变成被动状态,之后的棋他们已毫无胜算。”

  “之后?你们这步棋可真够巧妙。”

  “除非逃往火星,他们已经无路可退,有必要进行一些强有力的措施了。”

  工作人员将汇总结果提交给主席,再三确定结果后,主席宣布:“大同融合提案获得全票通过,并从此开始生效!”

  

  

  

  

  “到底什么样的终点才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句子来源网络]

  无声的战争落下尘埃,烈风卷起的漩涡渐静仍散着余波。革命军与志愿军互相庆祝告勉新生活后,最后还是守护着与躲藏着,他们知道那些人会永远不放过他们,仅仅只是临死前的报复,还是躲藏着,为了自己。

  洛兰莱背负着行李准备与玖冬离开梵克兹,他不再去想过去,他也期待着未来。清晨如同层层白纱包裹般灰蒙蒙的,港口已经堆满了人群,不再是百年前的衣冠贵族们,现如今已是衣衫简朴的平民,拥挤着逃离着这片土地。

  本是红蓝相间的砖瓦地板,终究耐不过岁月的磨化,烙印下灰白、闪耀着平凡;行人匆匆如同雨渐匆匆,一声欢喜、一声忧愁,一切又显得如同累赘。

  不变的依旧是路上的行人,日复一日地为生存奔赴着,原来这城市还有奴隶,微薄的工资买不到尊严,空寂的欢笑厚重了背负,滴答滴答的高楼为谁筑起?不再聆听。

  来到这大楼下,他望了望手表,才发现似乎离约见玖冬过早,便还是靠在路边的草坪休息着。

  洛兰莱望了望远方那海港拥挤着逃离的人群,他笑了笑,那些居高者只会嘲讽着,没有他们,这世界依然向前不停;一个人的醒透却只是沦为狂欢的笑柄,一群人呢?如果把服从定义为逃离苦海或通往成功的捷径,却是在暗讽着抵抗的人是愚蠢而又懒惰;基础产业奴隶者的逃离或许是背负骂名也绝不愧对自己!

  他曾无数次叩问自己:这一切又值得吗?

  但又无数次慰藉自己:如果后悔,那就输了!

  洛兰莱重新拾起了笑脸,就算是欣喜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忽然他听到身后传来那熟悉的小提琴声,是卡农,洛兰莱记得,这旋律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是悲伤里如芽般重新苏醒,是一声忧愁里,道一声欢喜。

  洛兰莱转过身,是那衣衫褴褛着、满头凌乱长发,掩埋着光一起靠在这梧桐树下。

  演奏完毕,洛兰莱鼓掌道谢,演奏者也扶着树艰难爬起身。洛兰莱认识他,但也只是新闻上看过,神秘的政治家:坎特,有人说他是革命军的高层,有人说他是从中获利,各种阴谋论,此时的他更应该在自己的地堡里喝着茶休息着。

  “您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战争快结束,我要取回属于我的东西。”

  “是什么?”

  坎特闭上眼叹了一口气,微笑着:“那些让自己开心的。”

  洛兰莱不解,也只能微笑回应。

  高塔的大钟沉重的再响起,是到该离别的时候,洛兰莱起身准备离开,却是坎特的告别: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琴声继续地飘扬着,不管为谁而吟都不再重要了。

  坎特轻轻浅哼着:

  “……人人皆是流浪者。”

  

  与此同时着,远远高楼大厦中的其中一座,正是那群资本高层与掌权者们的聚会。

  狭窄的房间却尽是石像与壁画数不胜数,红白相间的皮毛地毯已是遍布黑点,那是烟头被窒息的痕迹,而尸体以被扫走,不变的依然是资本的狂欢。

  他们是从荒漠而来,自称被上帝选择的那些幕后控制人聚集于此:

  “混乱只是暂时,我们能控制。”哈丁说着。

  “工人都已经罢工了你还能怎么控制?”

  “相信我们的镇压,军权还在我们手里,断绝资源的情况下他们是坚持不了太久的。”

  “现在的重点不是他们反抗,是平民逃离,我们将失去一切!”

  “不应该的,这座城已经是被隔绝的,他们能怎么逃离?”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他们上船了,而那我们却管不了,你那些可怜的人墙封锁都被冲开了。”

  “……”

  他走向那被厚厚窗帘遮挡的窗,轻轻掀开一角探望着那街头:是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路,却多出了那挥撒着革命传单的孩子,那人群拥挤着,是那洪亮的演讲,传唱过大街小巷:“只有共产主义,才能救美国!”

  他叹了一口气,叫来扛着狙击枪的警卫:“看到那中间说话的那个人吗?杀了他。”

  “他只是个孩子。”警卫轻轻问着。

  “我说杀了他!”

  警卫呆滞地望了望他,却还是不敢违抗命令。

  气氛冷到极点,仅是轻微的声响,那个孩子便倒在地上。

  “看看你的新闻造假有什么用?到最后被你们抹黑反而成了正义的象征。”哈丁淡然说着:“再等几年,等到思想烙印成了完整体系、等到彻底修改历史不就行了吗?”

  他并没有回复,望着这天空乌云滚滚,如同末日前最后的审判一般降临。

  “离开美国,我们还能退向哪里?世界容不下我们了。”

  他冷笑着:“技术核心在我们手中,他们夺去了美国,我们将拥有整片宇宙,大不了同归于尽,他们敢吗?”

  “别吹你的技术垄断了,你感觉他们在乎这些?等到了负债清算的时候,你那些够享福好几代的财产将会全化为乌有。”

  “呵!那又如何!”他挥了挥手:“他有他的自由,我们也有!”

  ……

  乌云笼罩下的梵克兹,冷漠而又美丽,洛兰莱望了望天空,沉重地,如同悲剧的落幕,是那天空划过一架军机,那黑色烟雾下隐约浮现出红星符号,是革命军的军机。

  洛兰莱茫然着,如同历史的那一页复刻。

  人们开始恐慌,四处逃难着;飞机离地仅几百米,拖着火焰的尾迹从他面前飞向玖冬那方向,随着一声爆炸,巨大的冲击差点把洛兰莱掀飞。

  还好与玖冬的那个大楼只是擦肩而过,来不及等待,他跑进大楼去寻找玖冬。

  人们拥挤着想逃出大楼,玻璃全被震碎了一地,而他终于挤了进去;给玖冬电话一直无人接听,革命军的联络耳麦嘈杂着零零碎碎的片段,洛兰莱似乎听到了那是艾洛卿遇难。

  “仅仅只是复仇的开始……”

  终于来到楼层门前,门没有上锁,他意识到这并非好事,事情向着反方向发展着……

  他简单地寻求增员后,便直接摘下耳麦;他将手枪上膛,轻轻推开门,房间的饰品书籍撒落一地。

  洛兰莱靠在柜台后面,房间却万分安静,他只好潜行着,悄悄地尝试打开一扇又一扇房门。

  玖冬的生命检测终于还是重连上,似乎他没有来晚;打开这扇门迎来的是两发子弹,而洛兰莱在这墙后恰好躲过,随后洛兰莱便转身向里开枪,开枪后,却没料到是有两人,尝试着躲开,但腹部还是被伤到。

  剩下的那人并没有直接开枪,他颤抖地将枪指着洛兰莱:

  “4483洛兰莱。”

  洛兰莱艰难的翻起身,却发现房间角落那生命垂危的玖冬。

  “你想要什么?你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洛兰莱望着他嘶喊着。

  “对不起……我的孩子也在等着我,他也在等着光。”

  说着他将枪移向玖冬方向。

  突然楼层的们被撞开,海文带着革命军门冲了进来,在被枪杀的最后一刻,警卫最后还是开了枪,随着眼泪的落下倒在血泊之中。

  被雾掩埋的梵克兹,窗外的雨滴滴答答飘下。

  洛兰莱挣扎着爬向玖冬,在她身旁坐在,玖冬望了望凌雨,勉强撑出微笑:

  “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在的……”

  怀表渐渐地黯淡,分开了如同永远。

  

  

  

  “最爱的一个人也许永远不会离开,他/她会是以另外一种形式永远活在这个世界。”

  歌者驻足在这缤纷花园,初春的樱花随风飘扬着,玖冬正是在这花海中央,如梦娉婷。

  这满天飘落的樱花,是浪漫吗?

  “我将会永远活在你的记忆里,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出现。”

  他想伸手触摸,却如同无形的墙一般隔着,越来越远。

  曲折的流年,深深的庭院,空房里晒着太阳,已经成为了古代的太阳了。[选自张美玲《无题》]

  “一切都是幻境吧。”

  

  

  海文努力着尝试关闭模拟,他周围的空间慢慢扭曲变形着,是整个世界都将支离破碎其他人被莫名的力量震晕倒地;他后悔了,这是要用这个宇宙去与歌者同归于尽。

  阴暗的控制室内,他望着模拟仓内那扭曲变形的浅蓝高维度能量体,他还是放弃了。

  整个房间如同核爆炸一般毁灭了全部,歌者也随着爆炸化作人形倒在中央。

  尘土散地,“结束了吗?”海文挣扎着爬起,视屏已是白茫茫一片。

  歌者最后还是出现在他的身后,用意志将他束缚甩在了墙边:“为什么是你?”

  “你以为你是谁?是你害死的玖冬!”海文冷眼望着。

  歌者并不想回答,唤出无数光束直直刺向海文,鲜血浸湿了衬衣,如同千刀万剐般海文倒在地上,海文却开始吐血跪倒在地,浑身无力。

  “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看来你的主抛弃你了。”歌者一阵寒暄着。

  聆在收到信号器观测的信息后,终于重连到歌者的意识:“超脑信息正常,刚才发生了什么?”

  “玖冬在哪?”

  聆是无法直接观测到小宇宙,便随着超脑提供的数据“:如果事变没影响到他们,在观测室。”

  当歌者准备离开时,海文最终还是呼喊着:“带我一起去吧。”便晕眩倒地。

  歌者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也无所谓。

  荒芜的戈壁滩,歌者牵引着海文的身体回到地表,在太阳的背影下,他伸展着双臂,闭上了双眼享受着这一丝丝温暖。

  

  聆:“他的存在只会导致超脑模拟的不确定性越来越大,为什么还要保留他?”

  歌者:“超脑是看不到,他的记忆是镶嵌在地球的每一个粒子上,除非对整个地球进行一次净化,但也没必要,留着他还有用的。”

  聆:“查询过在一年前他一直处于休眠状态,数据被窃取与他无关。”

  歌者:“倒是他说的维护宇宙稳定的主。”

  聆:“在凌雨传输来的事变中,这个宇宙即将崩坏,后两页应该与那有关。”

  歌者:“就算是崩坏了,数据已经保存,再创造新的宇宙也可。”

  聆望着歌者:“时间不多了。”

  歌者:“还有其它出路吗?”

  

  

  

  “被凝固的记忆”

  甚至都没有一声告别,等到再相见时已经是一个尸体。

  海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周围是冰山交汇着,他环视这伊甸园,莫名的思绪凌乱在心头,剪不断的想念,最后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爱着她。

  曾经在海文眼里,洛兰莱只是一个懦夫而已,一个平凡到尘埃里的懦夫。

  “亲手倒在你的怀里,血液沾染在你的双手,难道你一点忏悔都没有吗?”

  可他也在努力着,也和自己一样吗?弥补这生的余孽,为什么死的不能是自己?

  哪怕这所有的一切显得如此可笑与虚幻,爱是掩埋在大海无名里。

  已经无路可走了,海文原谅了洛兰莱,也是原谅了自己。

  被规则烙印下的服从,如沾染一身的余烬,终于被理想清洗的如此干净。

  终于他听到了,那一声声空气里传来的,熟悉的呼唤。

  仰望着倒映的白云,无限触碰着海底,却还是一只手重新拉起。

  只不过故事的重演不再是玖冬,而是凌雨,还是七年前洛兰莱的那般少年模样。

  而玖冬远远呆望着,一切如此陌生而又熟悉。

  他松开了那手,还是靠在这残缺的石墙旁,长发盖过他的微笑,如同孩子一般,任凭这世间的光与色沾染他的脸庞也无动于衷……

  

  

  

  

  

  

  

  

  “我创造了无数的世界……但只有你们和你们居住的大地是独一无二的。看啊,有许多世界在我的神谕之下已经消逝了。有一些则存在至今,对人类而言它们不计胜数,但是所有的事物对我而言是可数的。它们属于我,我了解它们……一个世界消逝了,另一个就会到来。我的劳作不会终结……”[选自《摩西书》,对先知约瑟夫·史密斯的启示,1830年6月]

  

  “由无到无限的随机”[随机:仅作为微观世界决定论考虑]

  “我们提取了这几年间尚存的所有地球历史,成功模拟出七年前[七年前正是歌者灵魂之海刚形成的时间,也是正是歌者“逃离”旧宇宙的时间。]的地球事件模型,歌者试着以此开始反推着更早的模型;我们甚至运用曲膜探测技术将包括整个银河系内所有物质及整个宇宙超距力[超距力:由于宇宙膨胀效应,星系间远离的速度超过光速,由此很难再相互影响,但还是无法避免着其它力造成的影响越来越大]全部代入运算,可结果模型[结果模型:指反推到歌者出生时间的事件模型。]居然得出十万个多,对你记忆里所有存在进行匹配筛选后还是有几百个可能。”

  聆打开一幅全息数据图填充整个房间,深蓝地球框架上密密麻麻闪耀着上万个纯白光点,如同伊甸星海一般缠绕在漆黑无垠的幕布。

  聆将时间线拨回到原点,一切又恢复了纯净的浅蓝,见歌者仍旧疑惑便继续说了下去:“这是超脑将所有模型整理的总结。”

  聆说着并拨动着事件时间轴,星子也随之浮现,直到时间的尽头,光点全部出现,并指向被特殊红色标记的光点:“从这里开始,宇宙模型便出现错层,从而造成蝴蝶效应只能重新开始新的计算,然而错层不断凭空出现,向上一个点一样,由此开始成千上万个标记;而且那次最后的断层点,与我们灵魂时空形成的时间相差仅几天,不应该会这么巧的。”

  歌者深思片刻后,还是问道:“至少这不是宇宙法则的结果?”

  “至少每一个标记点是没错的。”

  歌者望着那无数白点拥挤中,那平平无奇的一点,他知道那就是玖冬被杀的日子,平凡的却又显得诡异。

  “我们可以载入她的基因,然后以她的经历为重合线模拟着,终究还是可以模拟出她的记忆。”

  “你想过那个梦境吗?那个改变她一生的梦境,这根本无法知晓!”

  聆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们可以在距地球七光年外利用光锥效应[光锥效应:光的传播总是有速度,我们所看到的不代表即时发生的,总是有光速度延迟;距离足够长,延迟也将越大。]直接进行光学探测,就能看到最真实的过去景象。”

  “这有什么用?”

  “至少你能看到这一切是否真是巧合。”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只有电磁波能穿过充斥着等离子体的星际空间而不被扭曲。”

  歌者思考片刻后还是问到:“为什么不选择引力波呢?速度一样的,仅仅七光年罢了……引力波检测已经覆盖了整个银河系。”

  “太过黯淡了,引力波不是曲膜探测,它会衰变。”

  “行吧,”对于歌者来说也许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超脑应该记录了这路径上的一切吧?”

  “预计的是并不影响同步,很抱歉……”

  歌者无奈,挥了挥手准备离开:“让超脑把模型给我。”

  

  

  

  

  

  “旧王落幕,新王登基”

  坎特拖着年老的身体潜进那歌者留给凌雨的实验室,以前他只在自己的伪藏的观测室见过,依然还是如此宏大,白净的墙壁就是显示屏,完美弧形的穹顶甚至如同直望着整片宇宙。

  整个房间就是计算机,而中心的圆柱台就是操作台;至少他也曾无数次模拟过操作,而大片信息的涌入还是让他一时不知所措,他知道只有这里才能实现,时间不多了,他终于还是打开读取系统;将那记忆储存器插入进去后,读取完毕后,身旁的模拟台便开始一点一点地生成出骨骼,然后是肌肉、身躯。正是复活出那个人:程斯。

  如今是新的一年樱花盛开,唯一能确信的是,至始至终坎特都不愿意将这个责任交给洛兰莱,事已至此也并无其它选择;他靠在山坡边望着夕阳下盈满光辉的小镇满眼失望:“明明有更好的人选。”

  “歌者交接仪式太过匆忙了,再晚将失去所有价值。”

  “这宇宙在裴恩斯[注:歌者·裴恩斯(旧神)]所指引下的文明更迭,对他来说仅仅只是玩乐罢了。”坎特叹了一口气。

  “不,还有他所留念的。”

  坎特顿时感到一丝诧异,但还是失望:“可惜我与裴恩斯并没多少接触……”

  “假如价值得不到记忆体的传承,价值的存在也毫无意义吧。”程斯暗自神伤,他甚至浮游出一丝活着的欲望,曾经他并不认为基因的诱导会改变思想。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渐渐褪去,林间深处的剪影越渐熟悉。暮色降临,他们望着这满天繁星,一颗星的坠落昭示着另一颗星的升起。

  这已不再是战争的年代,也不再是盈满着希望的时代。

  蒲公英挣脱过枯萎的束缚,携着孩童们朦胧的憧憬随风飘扬着,飘过沾满旧迹的房檐,飘过潺潺的河流,飘向茫茫旱海消散无痕。

  

  

  

  

  

  

  “她也是我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重生。”

  “如果仅仅只是永恒的梦境呢?你还愿意吗?”

  “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天空中一群乌鸦群匆匆掠过,却又停留下一只,蹲伏在窗外木檐边,血红的眼睛隔着窗张望着屋内。

  凌雨望着那乌鸦,靠近时它也并没有被惊走,只是仰着头互相对望着。

  “我可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我只是不太喜欢用言语表达而已。”

  “可这什么都没有了……我们要在哪里才能找到那答案?”

  “不如回到那梵克兹。”虽然他并不知道那里有些什么,只是笔记的指示:“这是我们新的旅行。”

  海文对新事物已经并没有任何兴趣了,倒是隐约记得希德将军还留在那梵克兹。

  “他们都还活着吗?”凌雨问着,尽管他已经知道一切。

  “革命胜利后,他们都遭到了谋杀,基本上都断了联系,只记得希德还在,那次法庭的错误让他正好是在狱中躲过一劫。”

  凌雨望着那梵克兹方向,远方高楼耸立如同无数信标点点衬饰着这茫茫荒漠里死寂般的浪漫。

  往事不堪回首,不如掩埋在心底吧,至少都曾追过一个梦,至少都曾努力过。

  “现在的她可没有任何记忆。”

  “我能做些什么?贡献我的记忆吗?”

  “远远不够,我们看到的终究只是残缺的碎片。”

  “像是虚假一样,却又感觉这一切都是被操控的,”他继续问着:“她现在在哪里?”

  “等结束完这一切,很快就会再见面了,很快。”

  

  

  

  深深埋葬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宇宙,她在漆黑的夜空中孤独的转着,没有色彩,淡淡的灰白;歌者凝望着她,那是最初的宇宙,一切的结束与开始。

  “那是什么?”聆轻问着。

  “我想应该另有捷径,我想让世界倒回七年前…”

  “你能确定这有意义吗?没必要的,如果什么都没看到,那这一切只能从头开始。”

  “如果什么都没看到,那我们也没有任何选择了。”歌者冷漠地回应着。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聆劝着。

  “或者同时加载两个宇宙。”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你将永远失去那些情感、那些回忆了。”

  见歌者仍旧不为所动,聆径直靠向超脑数据库:“我将和整个超脑同归于尽……”尽管她知道歌者仅需一个意念,自己将会被抹除。

  “你真以为仅仅只是与玖冬一样的容貌我就不敢杀了你吗?”歌者用手划过聆的脸颊,冷冷说着。

  聆并没有回答,她闭上了双眼,期待着最后的解脱。

  手腕的怀表闪烁叮铃着,那是歌者意志占额过大的警告。

  怀表滴答滴答地响,她等待着,却也仅仅等到了歌者的笑声,凄凉与无奈的笑声。

  等她再次睁眼,已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想去找歌者,而他却已离开,房间门已被紧锁,她呼喊着,回复她的却只有逐渐平静的呼吸……

  

  

  

  “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导致我们对社会的不信任,在层层阴谋笼罩下塑造的那光荣繁华也永远只是虚伪。”

  凌雨和海文重新踏上了这片土地,温柔的海风轻抚过他们的脸颊,太阳不变的还是那个太阳,锈迹斑斑的钟依旧转动着;钟塔的楼顶插着那红色旗帜,那金色的图标已是褪色,却历经几年风雨仍是屹立守候着;至少他们也存在过,但也并不重要了……

  建筑的残骸荒废已久,那可是人们曾荒废一生所筑成的梦,是衣食价格的疯涨、阶级矛盾战乱背后的上层狂欢。

  马路上沥青龟裂,荒原外僵尸车堆砌成山。

  海文忽然瞧见凌雨外套下腰间的那本笔记,那厚实又泛黄的莫名一丝熟悉;他终于还是想到了,这是主一直想毁掉的那本书,原来一直都是在他身上,但也无所谓了。

  “我们最终是要去哪?”海文问着。

  “伊尔利特山。”

  海文疑惑着:“那里能有什么呢?”

  凌雨并没有回答,歌者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自己了,如同被莫不在乎般无奈,反而很多信息都是聆转告的,心中难免的五味杂陈。

  凌雨转变话题:“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吗?”

  “人们都逃向了东方。”

  凌雨一丝神伤着:“这也算繁荣吗?对于人们来说贫穷可是和战争一样痛苦!”

  “那能改变什么呢?伤害的永远是人民,第一时间逃跑的永远是那群掌权者。”

  ……

  他们穿过一条又一条小巷,沿路石砖堆砌的房屋门锁都开着的,窄窄的窗隙隐约透过的光,如同早起未归的大人们遗落下孩子们的期待。

  他们会回来吗?凌雨低喃着。

  夕阳伏蛰在云边新的昏黄,屋顶的黑猫倦懒地趴着,老人靠在那座椅上已化作尸骨,昏暗的墙壁上是独孤的墓志铭,灰白交错着旧漆的围墙上,陈列着人们离开前的那残微的梦想:

  “总有些人在吸取着社会的营养……”

  “我在凝视着深渊。”

  “为了每天的面包和牛奶,为了美国梦(?)”

  

  他们直接登上了那钟塔顶,铁围栏随着风知啦知啦响着,独孤的旗帜尽情的舞动着显得额外自由,旧的历史他们也不愿再提起,只是站在那边缘望着这曾经的繁华。

  忽然,凌雨隐约的感觉到身上的笔记有微微触动,他翻开着,顺着力的方向往后翻看着,在背影的照耀下,整张整张的空白,也自动浮现出字迹。

  “这不属于这里,你在哪里得到的?”

  “只是长眠后的苏醒,就在我的身边。”

  海文轻轻一笑,背过身的余光越发灰黑。

  季风吹不到的梵克兹,蒲公英却依旧揣怀着希望来到这里。

  望着这天边血红褪去,他想起那年樱花盛开,一起仰望着,最黑暗的深渊里却期望这点点色彩,就为了那飘渺录而又虚幻的一点光,值得吗?光明又不属于自己,光明是给身处光明的人而准备,光明的世界是容不下一丝的黑。

  “见过先知吗?那样被操控一生的感觉。”凌雨轻声叙说着。

  望着这鸟群飘离,黑暗笼罩下的世界,是笔记的荧光重新泛起这金色光芒,如火炬,如篝火。

  “法则的崩坏将从从源头开始,蔓延至所有分支宇宙;生命的熵增无法逆转,宇宙一样,在主法则,我们不可能创造永恒的记忆与价值,除非在此新辟源头,才能重铸价值”

  

  

  

  

  

  

  “在无垠黑暗里捕捉着散落的光”

  渐渐远去的地球,如同沙砾一般在太阳的背影渐渐黯淡,如此平凡地挥发完最后一丝光芒;如此平凡的,最后淡漠进茫茫的星辰大海。

  如同流浪的孤魂,他在七光年之外飘荡着。

  “很奇怪,这与超脑记录上的完全不同。”歌者默叹着。

  本是漆黑茫茫的一片,如今却如同被染色的画纸,浅紫的,缠绕在一团。

  找到定位点后,他草草略过密密麻麻的模型蓝图,闭上眼,仅需一念,那庞大的工程器械就出现在眼前。

  可惜还没校准方位,要是有超脑和聆的协助那将更简单了。

  他连接上了银河系中央的超脑副核,顺着它给出的空间参数和同步模拟,巨型望远镜很快就定位完成;他望了望,虽然只是漆黑一片,可能只是太阳背面吧。

  这仅仅只是开始,太过模糊了,还要在围绕着地球七光年外各个角落同样设置这一套复杂的组合系统,如此形同一个以玖冬为中心的球体同步观测着。

  会有意义吗?连他自己都不得而知。

  ……

  “♪地面指挥呼叫汤姆上校”

  “♪你的轨道已毁”

  “♪好像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能听到吗,汤姆上校”

  “♪你能听到吗,汤姆上校”[来源歌曲:《SpaceOddity》,下文歌曲同样来源于此。]

  瑞克驾驶着飞船在宇宙中边喝着酒唱着歌,脚边的空酒瓶堆满一地,堆不下了,他就随手把酒瓶丢到窗外,高速移动的酒瓶如同子弹般恰好砸到了身旁划过的陨石。

  他回头望了望,那群虫子似乎以被甩的远远的了。

  “哦哈哈哈哈……”

  他试着开始加全速,躲过一颗又一颗巨大的陨石,最后似乎只有淡淡的尾迹才能证明他曾来过。

  驶离层层陨石圈后,他开始平静了下来,喝完最后一瓶酒,任凭飞船自动驾驶着,他甚至浮现出一丝困意。

  “♪我在小罐子里漂浮着”

  “♪远在月亮之上”

  “♪地球是蓝色的”

  “♪我什么也做不了”

  驾驶室的警报突然响起把他惊醒,他发现自己已驶进一片迷雾中,这可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他左右摇摆着方向盘,尝试着将飞船减速,但那无济于事,最后就连整个方向盘都被他拽了下来。

  ……

  

  “探测进度76%,链接正常”

  歌者仍旧一步一步复制粘贴着,虽然很枯燥,像是工作一般,他似乎无所谓了。

  慢雾随着计划散去,这是有必要的,至少可以有效避免了一些冲突。

  忽然,歌者瞧见了身旁的一颗星星额外耀眼。

  “是超新星爆炸吗?还挺幸运。”歌者自言着。

  耀光越来越亮,他迷上眼睛,却发现不是超新星,像陨石,最后发现那是一架接近光速的小飞船。

  只听到阵阵喊叫,声音甚至都盖过了火光四溅的轰鸣声,歌者向前飞去,保持着与飞船同一速度飞行着。

  瑞克看到窗边突然出现的一个人顿时被吓得一跳。

  “我这是不是还在做梦?”瑞克一脸茫然的自问着。

  没等歌者的疑问,瑞克还是先呼救了起来。

  瑞克呼救着,一眨眼,却又发现自己身穿轻便宇航服飘在半空中。

  “果然还是在做梦吧。”瑞克心想着。

  “对你来说不都是一样吗?”歌者轻轻笑着:

  “你不应该在这里的,那么多平行宇宙还不够满足你吗?”

  “谁会知道为什么会凭空出现一片迷雾,可现在迷雾消失了,”瑞克说着想到了什么:“那你又为何在这里?”

  歌者无言,他并不想搭理眼前这个酒鬼,便继续着探测器的布局。

  瑞克依旧不愿放过他:“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打破了平衡。”

  “那又如何?”

  “别再破坏那些平行宇宙了。”

  “平行宇宙又如何,那些时间还不是无法追回,平行宇宙是无限的,是你破坏了这一切。”歌者操控着推进器将仪器慢慢定位着。

  “既然时间无法追回,那你还努力着什么?”瑞克情绪逐渐失控。

  “至少这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至少我还有更多选择,而不是像你一样,找一个替代品就可以敷衍颓废。”

  瑞克无言,神色黯淡了下来;他慢慢飘向自己的飞船,他想找些酒喝,却除了一堆空酒瓶什么也没找到。

  他靠在座椅上,望着这漫天繁星,是绚丽吗?还是无尽的空洞。

  “瑞克。”歌者喊了喊他,将一瓶来自中国的白酒扔给了他。

  “试试。”

  瑞克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只是习惯性的往肚子里灌着,回应的却是一阵阵呛喉的咳嗽。

  歌者笑了笑:“你对于时间倒流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没有,要将时间倒流那得是有逆转熵的力量,去他的外祖母理论!凭什么要一定是同一个宇宙呢?”

  调试完探测器后,歌者望了望瑞克:“我要离开了,你一个人能回家吗?”

  瑞克挥了挥手,淡淡说着:“这片宇宙的空间基质[空间基质:理论来源网络,关于空间是否存在基质,作为引力传播的介质。]逐渐衰变,宇宙法则也将全部破碎,删除复制是没有用的,污染源是在主宇宙,它将会影响到所有宇宙,要做什么就快点做吧,好了,我来这里就是告诉你这些。”

  简单告别完后,瑞克重新驾驶飞船开始归返,对于瑞克来说,是谁的中央有限曲线都无所谓,用情感麻痹自己,便对吧。

  

  

  

  他们重新回到了这梵克兹,时光抹去层层迷雾,月夜染上淡淡的浅蓝,如此的清澈透明。

  “果然还是年轻的身体好啊,”回归年轻的坎特活动了一下身体:“当年裴恩斯为什么不留下呢?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啊……”

  “或许是累了吧。”程斯敷衍地说着。

  “他们就在附近吗?”坎特四处望了望,远方村落都熄灭了烟火,仅有一树一丛间的蟋蟀窸窣声显得额外空寂。

  “应该没错啊,我看看。”程斯打开电脑开始查找着。

  等待着,坎特随口问着:“嗯…我的探测器发现了洛兰莱,在七光年外。”

  “曲膜探测?你就不怕他直接把你这些全毁了吗?”程斯一脸郁闷。

  “他会毁?他还求之不得呢。”

  “那他在哪里做些什么呢?”

  “好像是…观测过去。”

  程斯对此并不在乎,他甚至还有点想笑。

  许久过后,程斯终于收集好结果:“他们就在不远处,正前往伊尔利特山;很奇怪,希德怎么会在这里?”

  “管他干什么呢,让他们去那里,让他们去。”坎特顿时有一丝气愤:“这才几年啊,最后还是要我们圆场?”

  程斯无奈:“这事你我都有责任。”

  “算了,就当是最后一次任务吧。”

  程斯突然想起一个事情,虽然与自己毫不相干,但还是饶有趣味着问了问坎特:“话说你还记得那预言的解放之鼓吗?”

  “我也相信它的存在,随着体系的轮回,在那场战役中应该会重现于世。”

  “会是洛兰莱吗?这是裴恩斯的想法。”

  “如果他能感受到那气息的话,我感觉那个应该是他身边的一个人。”

  ……

  

  

  

  

  《战争纪年》(节选)

  “花儿是红色的、小草是绿色的、天空是蓝色的……”

  希德穿过这悠长略显空寂的长廊,阴暗地当每一束光的撒落都将是希望的重新展起,久别了向日葵花香的无边原野,高高的窗台外映着的,却是那极致整齐的工业建筑,乌云爬上天际染透了希冀,阴霾笼罩下的教学房间,空无而又洁净。

  希德正是站在教室外等待着,他想不通为什么高楼的围栏上要加深一层厚厚的铁网,如同监狱般的囚笼,到底是束缚的什么呢?

  随着铃声的响起,孩子们如同机器人一般整齐的走出教室,所有人胸前都戴着金属编码铭牌,目光呆滞的眼神失了光,茫茫人群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们的未来已经被规划好,他们的想法都将被监视,他们的一生都背负上莫名的责任,刻在思想里,刻在记忆里。

  终于他等到了那老师,衣襟整齐着仍掩饰不住腰板的变形。

  “我想你应该跟着他们一起逃离这里的,战争即将来到这里了。”

  突然而来的问题让他一时不知所措,但随后还是回到那和蔼的微笑。

  “去哪都逃不掉的,心灵的死亡与肉体死亡又有什么区别?”陈淡淡的说着。

  希德叹了一口气:“那你为什么不自己离开呢?”

  “我离开?我一个人的努力有什么用?他们只会把我换掉,结果还是一样!”陈突然愤怒起来,尽管他知道,明天他会亲手将这群孩子们送往西海岸战争的前线。

  “十四岁本是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啊……”希德无奈。

  “可十四岁拿起枪并不弱于一个成年人,目前情况看来这可比他们脑力的那些知识有用多了。”

  希德望着眼前这个无药可救的男人,一脸失望着。

  没过多久,那群孩子们再次排成一排整齐走入教室,压抑地平息了两人的争吵。

  “他们不需要休息吗?”希德问着。

  “这也算已经休息完了,”见希德仍旧迷惑,陈继续说着:“无效的闲暇与欢笑只会干扰心智,这并非高效率,看看几十年前的流水线吧,只要会习惯,就不再需要这些自由,自由只属于所谓的乌托邦世界。”

  “你也承认这是反乌托邦的?你也得知道这是反人性的。”

  “他们只是孩子,他们会习惯,这是发展速度最高的高度集体主义,服从是刻在文明进步的根基,没有服从,集体只会是一盘散沙,这是战争的时代了,只有放弃自我形成的集体才会如同钢铁。”

  希德笑了笑,他居然没有理由反驳。

  “这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人性在权力的面前分文不值。”

  “那这持续了多久?”

  “才六年而已,还只是试验品,并没有形成完整体系。”

  “教育可是帝国主义轮回的唯一坚实的方式啊。”

  “又有谁会在意呢?”陈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希德的肩膀,起身准备离开:“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受军方指令你已被革职,”希德从身上拿出那张通知复印件递到陈的面前:“那旧的政府已经覆灭了,高层们已经逃跑了,虽然战争依旧继续,好消息是,你无需前往战争前线,还有什么要委托的吗?”

  “……没有,”陈面对突然而来的信息,任何解释已无意义,他迟缓着起身独自离开:“谢谢。”

  

  天边的火烧云额外热烈,夕阳轻轻浇洒在石砌台阶上;孩子们还没有回家,孩子们没有家。

  希德想第二天把孩子们都接送到飞机上送往远方,如同荒原般寂寥,无论远方在哪也总比这儿好。

  在哪里才能守护孩子们的童年,希德实在无法思索出一个更好的选择,或者全都留在自己身边吗?

  天色渐渐黯淡,希德在户外升起了篝火,他们已经早早熟睡,恬静地模样刺痛着希德的心。

  夜幕降临,星辰迷离,窄窄的小窗,月光倾洒在地上,倾洒在石灰墙上,倾洒在这五十多人挤着的大型宿舍。

  寂静到每一粒尘埃里,希德却隐隐听到一丝声音,他转身一瞥,发现一个孩子还没睡觉,眼神闪烁着光,躲藏着,将头再次掩埋进被子里。

  “为什么不想睡呢?”希德低下身轻声问着。

  男孩沉默着,躲闪的眼神与映着泪光的泪痕似乎已经回答了一切。

  依然是一串编码,希德望着他胸前的那张金属质的铭牌。

  “你要把我们送到哪里?”男孩茫然地问着。

  “没事的,你们会没事的。”

  

  

  

  

  

  

  

  

  

  “人为什么能区别与野兽?那直立行走、独立思考?”

  “简单来说:区别于野蛮的善性?”

  “那我们是为什么才能区别于野兽般的文明?”

  “是所有人都能和平共处,所有人的梦想都不再被辜负,这才是区别于野兽般的文明。”

  裴恩斯依稀觉得这片土地额外的亲切,他问了问身旁的坎特有没有印象,后者却摇了摇头。

  最后还是程斯替他解释着:“梵克兹。”

  即将竣工的钟塔仍旧滴答滴答地敲打着,回望千年以前还仅仅只是一片荒漠。

  “至少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城市吧。”裴恩斯微微笑着。

  天空阴霾滚滚,不见雷鸣愈渐深沉,淅淅沥沥已是雨滴缠绵。

  非常意料之中,他们还是停留到旁边店门前等待着,等待什么,连裴恩斯自己也不知道。

  裴恩斯望了望那教堂十字架图案,他只是隐约记得,但还是失望着问程斯那些是什么。

  “基督教的信仰标识。”

  “一个需要虚无来麻痹精神而生存的人民,这个国家还有希望吗?”

  “只是那些犹太人创建的教义里的一个小分支。”

  “犹太人?就是那些给我运送货物的那群人?”

  程斯笑了笑:“自称是上帝选中的,而这些教义也便只是他们统治的手段。”

  “看来他们挺聪明的吧。”

  “是挺聪明……”

  路上并没有一辆车,人人都是蹒跚前行着,阴霾笼罩下的梵克兹,马路上甚至还有一个小孩光脚奔跑着,鞋子踩丢了一只也只能光脚着跑着。

  “上千年了,他们还是很好区分。”

  “外貌吗?”程斯疑惑着。

  “那流淌的血,让我想起玛诺洛斯。”

  “这是天灾……”他们渐渐沉默。

  坎特向店内探望着,呼喊几声还是无人应答;干净的地板不染一丝痕迹,空荡的货架昭示着希望的离开。

  坎特的情绪似乎也被这雨沾染,他望着远方前行的人群几乎没有反方向者,思考片刻,还是决定独自冲进雨里,涌入人群。

  裴恩斯和程斯也跟了前去;路上行人越渐繁多,拥挤着,都朝着更广阔的港口涌去,他们带着孩子和行李,没有一丝旅游的意象,更像是逃难者一般。

  “他们这是?”裴恩斯疑惑着。

  程斯也摇头表示同样疑惑。

  裴恩斯能看透人们的内心,他望着这如潮涌般的人流,他窥探着,他看到的却是山海般的整片灰白,灰白地如燃尽的火烬。

  “他这次怎么如此多愁善感了?”坎特向程斯问着。

  “这样子不挺好的吗?”

  询问无果,裴恩斯还是失望地回来。

  “我刚刚查了一下航向,他们都是要去往遥远的东方……”程斯解释道。

  “是欧洲吗?那里有什么好的?”裴恩斯疑惑。

  “不,是最遥远的东方。”

  “他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不知道。”

  望着一路而来死寂般沉默的人群,裴恩斯顿时感到一丝失望。

  “难道科技的进步并不会让人们更加幸福吗?”他喃喃自语着。

  忽然,遥遥的天边驶过一排军机,茫茫寂寥中的声声空爆,随着灰蒙蒙的尾迹消逝在大海的远方。

  人们继续蹒跚前行着,似乎没有什么在乎的了。

  裴恩斯凝望着,迷茫的眼神中也有了一丝清澈。

  

  

  

  

  他们并没有在这梵克兹停留很久,只是如同旅游一般北行着。

  在那无尽的边界线,他们看到了,如同地球两个世界:那长长的沟壑,分划出荒原与林地:弯曲的马路布满裂缝,旧式的公交汽车,里面呆滞的人们也都是布满灰尘;石质的电线杆排成一排伸向远方,而另一边丛林的依旧青绿着,阳光透过那层层透绿,漫下久违的温柔。

  驶过的车辆响着喇叭呼啸而过,惊起了那藏匿的鸟儿纷纷逃离。

  继续北行着,他们看到了那延绵的山峦,山很高,薄薄的雪披在山腰旁,十分迷人。

  “都已是春季了,还没化开啊。”

  “要去滑雪吗?鞍部还算平整。”

  山边是稀疏着矗立的风力发电机,并没有什么噪声,缓慢地转动着如同那荷兰风车一般唯美;居然有人在山边修建了阶梯,没有名字,裴恩斯很喜欢这种爬山的过程,这却让程斯十分难受,但还是陪伴着走着。

  等到了这“山顶”后,天空依然是下着小雪,他们不知这风从哪个方向吹来,只是把衣服裹得更紧。

  “你看到这个牌子吗?我看不懂。”坎特指了指那身旁的石碑。

  “边界驻军区,禁止游玩,”裴恩斯翻译后,无奈着:“真是乏味啊。”

  他们看到那山的另一边是有一座小木屋,玩心驱使着他们踩着滑板向那方向驶去。

  薄薄的雪层掩埋不住那坚硬的黑色尖石,一不小心的滑落便是分身碎骨,裴恩斯并不在意,可程斯和坎特他们还是缓慢小心着。

  小小的木屋只是薄薄的一层木板,墙壁破了一个窟窿,旁边石头堆着的,桅杆屹立着,而那残破的蓝色旗帜,却已没了标志。

  推开了摇摇欲坠的门板,最显眼的是那椅子上,那结了一层冰霜的男人,大腿的伤口被血凝固了,眼睛仍是睁着,电台上那发送失败的信件,等着那永远也等不到的援助队。

  “真是悲哀,他的祖国抛弃了他。”

  “他的脑电波还没完全散去,或者把他复活吗?”

  裴恩斯并没有理会他们的想法,这没必要的,他却是看到了那桌上的书信愣神着。

  那是篇关于自由与敌人的争论、一篇关于理想的邮件:

  “别忘记我们的初衷,我们的梦想是为了创造一个可以包容所有矛盾的文明社会;这是百年来的大多数人的声音,才造就了我们强大的祖国,我们有权选择物种的繁衍,这是上帝创造我们给出的权利,而那些人来到了这里,他们的自私将所有人的分割开来,形成三六九等,而自己揽全了所有的权力与财富,留下了一个大多数连生存都是庆幸的社会真空,让我们变得冲动、变得抑郁,那心底最深处的美好、那本应存在的平等权利,全都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个容易被毒品、愤怒、怨恨的真空。

  他们不闻不问,而我们都看到了,总有人吸取着社会的理想,而政府却改不了一切,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变得低欲望,因为我们的努力总是被嘲讽、被践踏、变得无关紧要,在这迷茫的时代,在这生存至上的时代,我们的选择都将越来越少。

  可是我们能改变的,那遥远的东方正是如此走来,他们看着,包括全世界所有的人民,他们不是敌人,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他们也一直默默帮助着我们。

  我们能改变的只需要我们团结起来,要相信我们的领袖共产党没有死[东欧战争进入后期,同样的社会矛盾也在美国爆发,由不同阶层联合组成的美国共产党便由此走向全国人民的视野,但政府高层早早关注这场游行,便开始了剿共的行动,为避免过度伤亡,共产党还是选择隐退,但那次行动已经让反抗的种子扎根在全美国人民的心中。],他一直活在世界上,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引领着我们团结,这样子才能让我们有共同的声音,如果以恶制恶总是不被世人接纳的,所以我们更需要团结,团结到他们不再敢欺凌我们;时代的矛盾无处不在,但这一起都可以改变的,而能打破这一切的源头,它就在那白宫位居高高坐立着。

  所以,请团结起来!为了我们理想的未来,为了我们人人都能享有的平等,团结起来!为了每天白天的面包与牛奶、为了不再有偏见与纷争,请团结起来!

  我们的声音将会额外响亮,响彻白宫,孩子们的未来都在等着,我们的声音将是响彻全世界。”

  “无论结果如何,只是因为自己,为了信仰吗?”

  他很佩服这些人,都将是自己意志的巨人。

  窗外的雪依旧下着,裴恩斯探出身来,眼睛却被那阳光刺伤了,这让他想起了那站在诺森德之巅的阿尔萨斯,为什么是如此凄凉呢?风依然不变的吹,却没有寒意。

  

  

  

  

  “人是可以没有信仰的活着,被意志和基因欲望控制的个体也将是如此强大。”

  “思考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只需一瞬间便会灰飞烟灭。”

  “所以我是享受这过程。”

  “少站立在道德制高点了!你甚至忘了初心。”

  “或者可能是全世界疯了……”

  在那之前,裴恩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遇到了曾经友人,十几年未曾见面的知己,曾经一同并肩奋斗的老朋友,偶然着在这昏暗拐角重逢;十几年的渺无音讯,本应分道扬镳、各有各的人生,本应毫无关联的擦肩而过,他却主动热情问好:“这几年过的怎么样?你的未来是想在哪里?”

  一同他沿着这螺旋的走廊向远方走着,两个人互相问候着,铃声响起仿佛又回到那年盛夏骄阳,可这终究是他要离去的昭示;裴恩斯想继续追着,可身体为什么如此累啊,他渐渐消失在那尽头,所谓的距离,自己却没有任何挽留。

  “也许我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裴恩斯回想着这一切,他是高傲的、是登峰造极的,如今为何是如此颓废的模样。

  “你还在追逐你的理想吗?那可真是难得的勇气。”

  “我现在都不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了,太模糊了。”

  “这不就是我们选择这条路的理由吗?”

  “我研究过这么久,这条路只能让我越来越不成人样。”

  “是啊,这一切都变了,就像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最开始本就来自同一个母亲,最终结果只是走向了相反的结果。”

  黑夜降临,裴恩斯望着这左边的走廊依然昏明,面前是漆黑的丛林消失在黑夜的尽头,他知道他是永远追不上那脚步了。

  他买了瓶酒,在那墙角喝到满城灯火通明,才肯起身爬回住所。

  明天仍旧是平凡的一天,世界仍旧是那悲剧的世界,可那堕落于迷雾里的光,那冰封在记忆深处的自己,终于还是裂了一道口子。

  裴恩斯凿开了那层层木板封锁的“秘密基地”,在这里是他记忆里最刻骨铭心悲剧的产生,这也是自己精神分裂的开始,只不过这一切都被拯救了,被世俗、被责任拯救了,然后被封存了。

  裴恩斯想把那理论继续下去,为了证明,他是愿意付出自己生命。

  “由此寻乐吗?高傲并不是我的习惯。”

  “我们应该是到了基础物理的终点,在这里老死还不如去搞点应用。”

  “已经到了终点吗?不,还有另外一条路,听听法则的声音,她是有生命一样。”

  “这终究只是短暂的价值,回到现实吧,听听来自基因的满足。”

  “你就甘愿止步于此吗?”

  “那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我可看不到一丝光。”

  “我要回到起点吧,那些已无法再激起我的兴致了,他们不再需要我了。”

  “我们最开始踏入这个领域的初心是什么呢?”

  “你看到的全都只是在这里,登峰造极吗?我可和你不一样,我也不感兴趣。”

  “我见过你的脆弱,他们的一切都无法改变,你只能改变你自己。”

  “凭什么呢?我感觉我们的力量不应止步于此。”

  “你还是坚信那关于灵魂的谬论吗?或者是叫脑电波。”

  “那不叫脑电波,其实并没有一个确切的词语。”

  “权力意志是一局死棋,没有任何物理理论能证明这真实性。”

  “你想过我都走到这里还有其他选择吗?”

  “那照你的想法,我只能感觉到这是虚妄的梦境,只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你懂吗?”

  “这已经是物理学之外了,换句话说,这永远也无法证伪。”

  “保持理智,这只是我的劝诫。”

  “这是为了我自己,让我的生命再次燃烧一次吧。”

  “上帝已经死了,他救不了所有人,他甚至都无法拯救自己。”

  “旧神吗?旧神只是为了逃避,如果上帝存在的话,那他将会是我们自己。”

  

  

  

  他们在夕阳之时来到了这片荒芜之地,夕阳的昏黄合着贫瘠的戈壁融为一体;最近的城镇也有五公里,高耸的云梯渐化作信标点点衬饰这死寂的浪漫。

  他们终于来到了高楼旁的那座废弃基督教堂,门院内长满了野高草,铁架围墙仍保留着岁月沧桑的斑斑锈痕,而大门却被拆去,不留一点痕迹。

  裴恩斯走进正中的殿堂,缕缕夕阳透过窗轻轻洒落在厚实的橡木桌上烙印着岁月的旧迹。

  他抚去了层层灰尘,呈现出标记刻印,随后将右手放在符文上面。

  “会议可以直接通过脑电波即可传达。”坎特还是问出了声。

  “这次不一样,这是最后一次。”裴恩斯面色平静。

  坎特与程斯面面相觑,茫然的表情也仅是疑问与震惊。

  裴恩斯示意他们坐下,便慢慢说着:

  “你们应该知道源初创始者吧。”

  “听说过,我听到过的那只是传说吧。”程斯回应。

  “不只是传说,”裴恩斯并不想解释太多,便直言:“我时刻对每一片宇宙的空间检测着,从第一个绝对稳定到现在的法则逐渐衰变,最终结果会如同预言一般完全崩塌;我尝试逆转,但那无济于事,如同熵增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子?”

  裴恩斯望着那教堂穹顶的辉煌灿烂,优雅的终究黯淡;他试着回忆那前世的一生,可却十分模糊了,虽然那源初宇宙也仅是几秒,而小宇宙已时迁千年。

  “我想我已经老了,我是该离开了,宇宙的交接在三个月后完成。”

  裴恩斯望了望坎特:“你负责这次交接的全计划。”

  坎特眼神游离着,却还是微微点头听从指令。

  “但是你,”裴恩斯重新审视了一番程斯,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最近我看过的,是要改变了,我并不想插手这件事情,你就负责这人们最后的和平,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再了解一下这矛盾由何而起。”

  “矛盾从未变过,百年前是他们,只是如同朝代更迭般。”

  “这太多了,我想知道更细节的概括。”

  “利己主义是无可避免了,但也不能脱离控制、危害集体生存吧。”

  “人们需要一个确切的敌人,这样子才能团结力量。”

  “人民最终的敌人是帝国主义,任何想成为它的,都将是恶魔而行。”

  

  

  

  

  “阳光会再次照耀这梵克兹”

  曾经的男孩,如今已经长大,他坐在海湾的木板桥上弹唱着远方的歌谣。

  少年还是没走出那片阴霾,手机静音着,未接来电堆叠密麻,希德还在满城寻找着,最终还是让裴恩斯偶遇:

  “太阳快落下了,你在这里等待着什么?”

  “不知道。”

  “或者是在等着一个人?”

  洛兰莱笑了笑,他自己也不知道啊。

  裴恩斯便直接坐在他的身旁,静静听着那陌生而又情切的哼吟,他看到了,眼前的少年内心灰白着埋藏着一丝微光;他们吹着海风,等待着,夕阳黯淡,路灯重燃起。

  “我要离开了,外面那么危险,你也要回家了。”

  “我的朋友家人都不在了。”

  “难道就没有任何留恋的东西吗?”

  洛兰莱沉默着,他努力的在脑海里寻找着那些美好的面孔,是养父希德吗?繁忙的工作甚至让他不曾笑过;他最后还是找到了,只有那个女孩,虽然只是那片刻的期待,也足够了。

  裴恩斯看到了他的想法,对他赠予了片刻微笑。

  “如同恶魔般的记忆,”裴恩斯叹了一口气还是独自离开。

  他漫步在这悠长的树丛走廊,灯火愈渐稀疏,此时大概是交接计划部署的最后一步了,与坎特的脑电波连接模糊嘈杂着,他也只能独自连接程斯:

  “交接计划继续。”

  裴恩斯走进这间隐藏的地下酒吧,人群没有忧郁,没有沉默,充斥着幸福与期待,是无尽的欢颜伴着欢快的琴乐交汇着,无数次举杯随着香槟斯的美酒舞蹈着:

  达达,达达,

  达达,达达达达……

  达达就是无所畏,

  我们需要的著作是,

  勇往直前的、勇敢的,

  切实的,永远不能懂的……[选自盖然《达达主义宣言》]

  给程斯修改完计划后,裴恩斯独自靠在桌台,独自喝着酒,看着欢舞的人群他眼神闪烁着,柔和的灯光在他沧桑的脸庞烙下层层昏黄,终于他还是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甚至都无法拯救自己,可能对于那些残留的梦想,一万年都不够,可情到深处的,往往最平凡的才能动人心。

  现世的一切让裴恩斯额外痛心,他以为那些恶魔已经在千年前随着时代的覆灭已经消失,最终却只是换了一个名字继续蹂躏着这世间,可惜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

  裴恩斯:“为什么要选择共产主义?”

  程斯:“只有共产主义才会实现最终的和平。

  裴恩斯:“为什么?”

  程斯:“迷茫的人们终究还是需要一个信仰,而这个信仰只能是共产主义;社会的进步从来不是科技,而是人心,而是文明的运转方式,况且现在也不需要再思想奴隶,不需要再剩余价值剥削。”

  裴恩斯:“那会成功吗?”

  程斯:“在那遥远的东方也同是如此走来,红色的火焰永不熄灭,它是太阳,来自人们心底的呼唤,它会跨过山川大海,重新照耀整片梵克兹。”

  喝完这最后一口酒,计划如此顺利,希德准时来到了这里,如此深沉的包裹,看到的内心却额外的纯净热烈;也该离开了,裴恩斯往柜台上留下几张钞票后,微微整理了一下衣领,便朝着相反方向离开此地。

  

  

  

  

  

  

  

  

  

  

  谁确实知晓?谁会在此宣示?

  创生源于何处?它来自何方?世界造出后诸神方在,

  谁又知晓其由来如何?

  无人能知创生从何而来,也不知

  是为它所创造,抑或并非如此。

  那在高高天穹俯瞰大地者,

  唯它知晓─或者它也不知。[选自《梨俱吠陀》大约公元前1000]

  

  “图像数据传输正常,记录完成度80%”

  宇宙的时间以五倍速度流逝着收集着地球的光,而歌者仍在太空中飘荡着,他想将时间调的更快,但他还是选择忍耐着。

  “空间基质、法则崩塌。”这些信息让他不得已开始重视起来。

  “真是荒唐,空间怎么能是物质呢。”歌者尝试着用意识触摸这片空间,依然是空荡荡的一切。

  “或者使用一级意志力去验证这一切。”但他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一想法,没必要的,这将会失去更多,就当是与时间赛跑吧。

  由于笔记从未被记录在超脑,当凌雨的强脑电波碎片信息跨过漫长虚空传达到歌者时,地球的时间已过两年,歌者并没有理会他们,任由他们自己无用的努力着。

  他将这创生的一切重新抹去,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他并没有选择回去,而且选择到那银河系中央的超脑链接中转站,更为便捷吧。

  整个银河系超脑仅仅只是几厘米的网状结构,这也仅仅只是她的一小部分,剩余部分已经升延至超空间与主脑所连系着。

  歌者将收集的光传输至超脑,代入进准确的参数与事件模型,稍微的等待,随着一阵五彩的光溢出,重新矫正画面后,那模糊的全息投影也便在整个房间呈现,

  是年少的或还是婴儿的,歌者用手展开,层层阅过,如同那幕后鉴审者,迷茫着,好奇着,愤怒着,飘渺的梦想更以飘渺,抑郁着蒙上冷漠。

  他清醒了一下自己,再一次认真去审阅:

  匆匆的人群散去,依旧是朦胧的雨不停,他想再清澈一点,再清澈一点,清澈后不变的依旧荒唐而又合理,太过正常了,就这样能做到什么啊?歌者仰望着星空,默叹着。

  “这不是可见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歌者耳边响起:“这是量子态意识体。”

  “那是什么?”

  “这是这条时间线最后出现的错位,已经在纠正前已经记录,”聆的脑电波在歌者的视线中又重新化作那模样指引着:“在这里,看那斥粒子的飘扬。”

  歌者准备将那分滤尺度重新调节,可超脑却已先帮他完成好,歌者笑了笑,便打开了那份:

  那郊外的教堂,三份纯净的灵魂聚到这里。

  歌者隐约能知道他们在交谈着,至少是人类。

  “对此模糊定位后却发现他们仅出现几个月就消失了。”超脑解释着,并将这存在的部分截取后给了歌者。

  歌者对比着这可见光模型,把每一个灵魂进行跟踪:陆续凭空出现,然后又凭空消失,却总是没有任何关联,却发现这全都是围绕这梵克兹。

  这量子发散的痕迹早在上千年都已存在过,如此独一无二的如此神秘让人着迷。

  “看吧,什么都没有,”歌者摊了摊手,对着聆诉说着:“现在还能怎么办?”

  “创造一个虚假的世界,里面也有虚拟的她,不就可以了吗?”

  “不如就当一个梦吧,沉溺在虚幻里。”歌者自言自语着。

  “就像梦一样的,从未出现过,梦一样的,一直存在着。”

  “这卑微的执念是责任吗?”歌者嘴角颤抖着,努力地挤出那微笑。

  

  

  

  漆黑的行星迟缓的转着,忽而光芒溢出的那零星半点,却又幻化出那夕阳最后的光辉。

  如同预言那样吗?时日不多;歌者望了望这星河灿烂,缠绕着的而又朦胧,是那登上高塔眺望远方的海文也是如此,那躺在病床上怅望灰白的希德也是如此,那心存希冀重建家园的人们也是如此。

  如同那大一统光明笼罩下的宇宙,孵化了黑洞;是那热寂黑暗笼罩下的深渊,衍生了光明。

  光明是从这不见的虚空中透过,伴随着的,是粉碎了所有的法则,粉碎了所有的意义。

  “夕阳最后的余晖。”歌者默默等待着,等待这最后的审判降临。

  这是比光还快速的时空坍塌,是边缘的宇宙,由外向宇宙平衡点的法则粉碎。

  歌者只觉的是脑电波的挤压增强,等他重新苏醒便是那一阵光芒闪过,如同那洁白的漆一整片,沾满他的世界。

  

  

  

  

  

  “你能系住昴星的结吗?能解开参星的带吗?”[来源:《伯约记38》]

  当洛兰莱从这无尽光明的窒息挣脱之时,只觉得那些曾压抑已久的感官刺激重新苏醒。

  他试着去夺回控制,可都无济于事;他已不再叫歌者,只是那平凡的少年洛兰莱,神力已经消失,伴随着的,是那聆的身影已经淡去,聒噪的接收器只有空寂,他不断尝试着连同聆,却没有一丝回应。

  他爬起身,刺骨的寒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出来,他不知道这是哪里,是那星光坠落,血色燃烧着天际,无数干枯的死尸在这泥泞挣扎爬行。

  他想离开这里,却又不知道出口何方。

  一只手从这地底钻出,紧紧抓住他的腿:

  “快醒醒!”

  洛兰莱看到,那是和自己一样的脸,爬满了恐惧扭曲的脸,是圆睁着眼睛又被泥泞掩埋。

  “你还是来了,洛兰莱。”

  他听见身后那陌生的声音叫他,当他转过身,场景却重新换了一番:

  血色与荒芜已是消失不见,却是那林间谷涧所代替,遥遥的雪山被透明的天空所衬着。

  “你是谁啊?”

  回答他的,却是那山间缠绵不绝的回音。

  又一次的转身,他看见那林间的房屋里,是那玖冬在趴在桌子上休息着,温馨而又恬静。

  洛兰莱走进她的身边,他想去触摸,手却又是直接穿过,如同这世界的倒影,像是如空气一般夹在两个世界的中央。

  到底是假象的世界,还是虚幻的自己,连他自己都不得而知

  歌者想呼喊,可寂静地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他不知道这是梦境的第几层,只是无数次的如梦苏醒。

  这次却是蔚蓝的一片沙地,克莱因蓝的深黑夜空是那无数闪耀的星。

  一只白净的鸟儿停留在他的身边,看来是完全放下了警惕,它的声声啼吟,终于还是把他呼唤醒。

  “渺小的理想主义者。”

  他挣扎着爬起,而那天际宛转盘旋的白鸟,他却以为是那白鹰,可又忽而消逝不见。

  “这是终点。”

  洛兰莱面前站着的那一个人,背逆着太阳光看不清脸。

  “我们又见面了,洛兰莱。”

  “你是谁?”

  “叫我裴恩斯就可以了。”他将洛兰莱拉起,却并没有解释太多。

  “我这是死了吗?”

  “也不完全准确吧,这是你的第三级意志。”

  “梦境吗?”

  洛兰莱望了望那阳光的方向,是无数白鸟涌向那隐约的那道门。

  “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你的幻想,当然,除了我。”

  “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吗?”

  “总要有一个人作出牺牲。”

  “那为什么要选择我啊?明明有更多选择的。”

  裴恩斯微微笑着:“是你选择了你自己,我只是看到了未来,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

  洛兰莱已经没有力气去跟他辩论了:

  “这一切都将转瞬即逝吧,然后一起入土,一起被时光淡去,结果就是这样子。”

  “不,还没有结束。”

  洛兰莱疑惑着。

  裴恩斯的身体渐渐凝固,一点点地化作碎片开始消逝,这是他所在的现实宇宙中,肉体神经开始死去,脑电波开始散去的表现。

  “我会把我所有的意志转送给你,这样子你就会重新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是你?”

  “我想我已经老了,我想回家,况且你不是还要复活她吗?还有机会的。”

  “但愿吧……”洛兰莱并没有拒绝:“那?你有什么需要完成的?”

  “下次吧,下次你会知道的。”

  “……”

  片刻之后,裴恩斯已是消失殆尽,只是留下洛兰莱自己。

  远方的那道门已不再遥远,光芒散尽后,留下那无尽深黑的空洞。

  “向前走,别回头。”裴恩斯的声音在他脑海里重响起。

  他艰难的站起身,如同背负着整个宇宙一般迈开那一步。

  就是如此蹒跚前行着,如同那新生的孩子,从那降临这世间开始,便被赋予了生的意义。

  天际的盘旋的那白洁鸟群如同被吸引一般,与其同行着一缕,而身旁是浮现出那形形色色的灵魂一同前行:那未曾谋面的友人、工人、农民、商贩、警察、作家、和那重逢家庭,无数交织的梦想相聚于此,而又向着那未知前行。

  穿行着那人群,他看见,那侧影越发熟悉,是玖冬。

  他并没有说话,放弃了尝试,只是沉默着,但似乎玖冬也看到了他,他们互相对望着,互相沉默着。

  “嘿,你也来了。”玖冬笑容灿烂着。

  洛兰莱突然一丝心悸,还是说着:

  “原来你也在这里……”

  洛兰莱尝试着去触摸,依旧是幻影。

  “继续前行吧,人总是要醒的。”

  他们就这样并肩前行着,并没有任何语言,没有任何接触,却也已经就此满足了吧。

  “那……这条路,一起走吗?”

  “嗯嗯。”

  如同从未分开一般,直到步入那高大的门,直到被那圣洁的光包裹全身,直到被那无尽的光沾染世界……

  

  

  

  

  《战争纪年》节选

  “保持麻木,这是最好的保护色。”

  “我们都会看到那光芒,难道他们就宁愿刺瞎我的双眼吗?”

  “吃了智慧果就将会被逐出伊甸园,最后的结局只是自己的毁灭。”

  “为什么不能是新的重生?”

  “这样的文明是平衡矛盾的最终形式,只是从头开始,你永远无法突破这秩序。”

  “我的时间总是无限的,我将会用我的生命去改变这一切。”

  “……”

  可能是洛兰莱过于成绩优异,但又因为身上的衣裳总是崭新,众多孩子中也是那样孤立的。

  洛兰莱也曾拥有过亲情,只不过太过短暂,父亲发生工伤后,公司为了逃避往后的补贴费用直接将他辞退,为了支付高额的学费和生活继续的开销,只能背负上犹太人的借贷,明明可以按时还上,可那些犹太人却在当天凭空消失了,然后第二天按照合同勒取了一大笔费用,这是一场诈骗,他也想告上法庭,可法庭也同样是犹太人的法庭,这并不只是法律的漏洞,可他也失去了一切,在那海岸边,他选择了自杀来逃脱。

  记忆里温暖如同原野上匆匆驶过的列车,全都消失了,如同冰咖啡一样苦涩,洛兰莱从出生那时,就已经被规划了那一生:三岁便开始学习双语、八岁便要学完天文地理,物理、历史,所谓的在起跑线上获胜,只是为了那十年后的那决定命运的考试,这从蹒跚学步到这今天的十多年间也一直如此,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有什么意义,只是那无数次的劝告:这都是为了你好、只要你学习成绩好我们就会开心、我只是让你未来不会后悔……

  这是一个疯狂的时代,似乎生命就是为了服从规则而存在,它让每个人都乐在其中,可不断的空虚感涌上心头,无数的矛盾沉浮不穷,套上那莫名存在的纷争,这也便是转移矛盾的最佳方式了,可最后却发现,所有人最初的选择越来越少了。

  从早上五点的朗诵开始到晚上十一点的作业结束,这短暂的三十分钟眼睛休息时间也便是他唯一的闲暇。

  这是一个疯狂的时代,每个人的努力都被总结成一张成绩的纸,而学习的,每个字缝里隐隐写的是服从;学校的秩序把所有人开始分层,学习成绩差的,就被定义为:懒惰的、愚蠢的;而所谓学习成绩优秀的,自然是社会分层的顶峰,在这里,人人都是满分一百分,如果分数低了,将会面临被问责、被惩罚、被淘汰;成年后的社会也是如此,规矩便是满分,谁违反了规矩,连生存的权利都将被剥夺。没有人会在意幸存者偏差,因为所有人都在挣脱死亡和淘汰;正如没有人会在意洪流的源头,因为所有人都被卷入了漩涡之中;这是一个疯狂的时代,没有目标和信仰,所有人都变得虚荣、变得攀比、变得冷漠。

  他望了望那天边延绵的山,白雪皑皑着,雾气缠绕透过映着缕缕金光,是夕阳,闪耀在他的眼里却如那窗纸般虚假。

  明天也是如此,那高高在上着训斥孩子们的老师们,是责任吗?那回到住宿后满脸厌恶的家人,是关怀吗?

  窗外围墙的角落,是蜷伏的黑猫着伸着懒腰,它也注意到他,疏懒的眼神里充斥着不屑。

  透过那铁网的窗,是天空中那白鹰翱翔着,是那一声声啼鸣呼唤,它又在思考什么呢?

  等到这夜晚的降临,是绿色的树叶一样孤零零飘落,落在大堆枯叶里显得格外的咤眼,曾经他还以为这是假叶,不过这都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些,无法这存在的一切,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想将那桌子上的书全部撕毁,烧毁这一切。

  但是自己能改变吗?社会体系所刻下的责任是服从,外面的世界不是他该想的,总会浪费他的精力去忘记。

  那被牢笼囚禁的鸟儿,被折断再喷漆的翅膀,是飞翔吗?还是生存至上?

  胸前的铭牌如同刻入肌肤伴随了他的一生:4483。

  如同残疾一样,只是一个思考机器,这便是他自己的想法。

  “看看吧,再也没有人打扰了,终于可以清静了吧!”洛兰莱自言着。

  “就甘愿一生如此吗?在这狭窄灰黑的房间,只能容的下自己。”

  我们的心儿总是心向着自由的远方,时代的沉重烙印下生存至上。

  他冲出了门,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无论这一切的结果如何,这一次,为了自己。

  到院子外那高大的铁门已是锁死,一道门隔着的是自由。

  他想踩着那石柱翻过,可无数次的失败甚至让他手掌划破出血。

  他靠在那石墙背后,白鹰已是消失无踪,乌鸦盘旋着,是迷路了吗?

  天空乌云密布却没有半点下雨的迹象。

  “你怎么会在这里呀?”一个温柔的声音询问着。

  “我想离开这里。”

  希德无奈地望了望车上的同事,得到他的意见后继续问着:

  “这条路可不会回头啊,你要离开这里吗?”

  洛兰莱还是给出那微笑,也算是回答了。

  在同事的帮助下,希德努力着爬上了那道墙,终于抓住了洛兰莱的手,把他拉了出来。

  仍是冬季的夜,风很冷,希德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洛兰莱身上,而自己只是一层单薄的衬衣。

  他们望了望这残缺的月,是无数的星羁绊着形影不离。

  洛兰莱正是如此跟着他们坐上了那辆车,正是驶向那未知的终点。

  没有欣喜全是沉默,望着这城市灯火闪烁,这繁华又是为谁而筑起?

  这一切都太过讽刺,洛兰莱他靠在这玻璃旁,泪水淌过脸颊,是解脱吗?

  “可悲,且可笑!”这便是他的想法了。

  

  

  “挺可笑的,我们守护的人们在朝我们扔着石子,一路走回来,却还要忍受着他们的辱骂。”

  “至少越来越多的人们都能够相信我们了。”玖冬情切着安慰海文,温柔的脸庞却始终掩埋不住一丝悲伤。

  “还是惯用的伎俩,新闻抹黑,文化输出抹黑。”

  “他们也只会做这些了吧。”

  海文并没有继续这些话题了,反而对那些投票的图片一丝兴趣:关于身障人士等问题的处理方式意见征求投票。

  “他们要是能有力气爬起来就已经很庆幸了。”海文指了指图片上那些城市角落的瘾君子和流浪汉:“我可并不想让那些那些残障人士参加我们的战斗。”

  “要相信,他们也将会是抵抗冲突的坚实护盾。”

  海文推了推那眼镜,目光望着那图片,布满了无奈:

  “我跟随希德将军的意见。”

  海文注意到玖冬心情有点低沉,可他还是不习惯开口说些关心的话,只能略显尴尬的换了个话题:

  “最近那个国家融合提案议会你看过吗?”

  “稍微略懂。”

  “之后的计划倒是挺有趣的。”

  “……”

  “我们快胜利了,会很快,那样我们的生活就会更好了。”

  海文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心里的欢喜胜过了关心,。

  可现实终究不遂人愿,玖冬知道,等到那个时候自己也终究要离开了,可却并没有说出来,她不想留下麻烦,尽管她也知道自己会伤了很多人的心,只有悄悄的离别是对自己最好的告别。

  “那我也很期待那天了。”

  

  褪去了那市井的嘈杂与冬的寒冷,至少这四月的风温暖而又清凉,至少这夜晚空寂而又无人打扰。

  那教室也不再是曾经那贵族般的灿烂繁华,那简约是人们公益的爱心所堆砌而成;在这里,经商已不再是学习的重点,成绩已不再是首位的排名,替代而来的是道德的维护与思想的培养。

  他很享受在这里的生活,每一个教师都是温柔着细细叙说,如同在腥臭腐朽的生活里渐渐被清洗干净,如同那被黑暗蒙蔽双眼着再重见光明。

  那海边的陡崖,是他无数次遥望着发呆,海浪无数次拍打的礁石,又时而隐失进大海;围着那边缘围着一圈的是新砌的木栅栏,隔着新生的绿叶,盛开着四季的春。

  “习惯这里吗?”希德在洛兰莱旁边问着。

  “不知道……”

  “是迷茫吧?”

  这整个教室里都是如此一般被抛弃的孩子,可其他的孩子都学会了笑,只有洛兰莱显得特殊:他很聪明,却拒绝交友、变得沉默……

  “想去看一下他们吗?你曾经的家人。”

  “他们?”

  正是那衣着平凡的躲藏,躲在那角落窥探等待着。

  “期待吗?”希德问着。

  “应该会吧……”

  几个小时过后,终于等到那那熟悉的面孔,却牵着一个陌生的手是那衣襟热烈着,挂着微笑着牵着对方步入房子。

  “事实上,她两个月前已经有了新了新欢了,现在已经有了孩子……”

  “没事的,”洛兰莱无奈着笑着:“都无所谓。”

  他靠在那围栏旁坐下,房子里的欢笑声很尽兴,无数的想法翻涌着,似乎自己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但表情冷漠着却没有一丝触动,或许是已经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准备。

  “无所谓的。”他感觉自己像是疯了一样,心里填满的全都是愉悦的释怀与解脱。

  “走吧,回去吧。”希德拍了拍他的肩膀,陪伴着他回到车上。

  ……

  

  “曾经的两人小组,现在人数发展的快超过我了。”希德向海文微笑着眼神全是欣赏。

  “这也不算什么,只是一群随波逐流的墙头草而已。”

  “这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会有人相信我们。”

  “是啊……”

  窗外阳光柔和,透过那窗纱撒在那桌上,波涛的浪敲打着涯壁,可窗户隔绝了海风,可他还是能隐约听到那振振清响。

  “嗯,我是有一件小事希望你能完成。”

  希德把一份人物文件递到海文面前:“你团队又有新成员了。”

  “那么多人已经够了啊。”

  “他很特殊,你以后会需要他的。”

  “他是谁?”海文并没有什么心情关心外界的杂务,心里千万个不情愿,但还是收下了;他细细看着这人像图片,皱了皱眉,总感觉有一丝熟悉。

  “你应该认识的。”

  

  

  “记得我吗?”海文随意的坐靠在洛兰莱的对面,显得额外疏懒:“我就是那家喻户晓的坏学生,这里都是所谓的坏学生,我想你并不应该来到这里。”

  “我对所谓的排名并不感兴趣,我只是……迷茫。”

  “迷茫就对了,总而言之,保持谦虚。”

  洛兰莱似乎愿意直视他的眼睛,他把目光转移到窗外的白鹰:“我要想了解更多。”

  “自己慢慢去看吧,在这里你将会有更广阔的眼界,可这相反的确是一个试炼。”

  洛兰莱一丝不解着:“试炼?”

  “关于你的思考与信仰,你书本上永远不会告诉你的,以后自己慢慢理解吧。”

  “那又是为什么呢?”

  “就像中世纪的宗教教条,只会让你服从,变相的奴隶而已。”

  “也是如此,我一直想摆脱那些束缚,可我却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表达。”

  “就像把情绪堆在心底,结果只能是变得麻木,你看过那在地下世界挖土的苦工吗?那样的他们,已经没有了去说话的能力了。”

  洛兰莱沉默了一会,他终于知道曾经那些思想教育是什么目的了,他终于能隐约看到这体系了,虽然只是冰山一角。

  “你看过大同社会吗?我们正致力于创造一个这么理想的社会。”

  “记得,虽然这类书现在已经被封禁了,我一直认为那只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空想。”

  “中国不也是如此走来?保持希望吧。”

  “可我们还有希望吗?”洛兰莱迟钝了片刻:“我会努力的,但仅仅是为了我自己。”

  “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哪怕是天天拿着喇叭在街边呼唤,只要是能唤醒越来越多的人就好,我们可是奋斗在那资本的心脏。”

  “我听说希德先生去西海岸了,他在哪里做些什么?”

  “疏离平民,送到更安全的地方,政府军和警察那些可是敢随意对枪杀平民的。”

  “这又是什么意义?那我们的努力不就是留住他们的心吗?”

  “所有人选择自己未来权利,包括你。”

  ……

  

  

  

  那宏伟的庭院,是那无数的游客拥挤着;女人们抹着那厚厚的眼妆显得分外妖娆,是古世纪的浪漫吗?谄媚的笑容随着舞动的肢体扭曲在一起,如同那伊甸的毒蛇,缠绕在这都城的繁华。

  “我很抱歉,陈先生,我们这艘船只是观光旅游性质。”

  “这是政府搜查令,我们怀疑这艘船有私藏违法物品,请配合调查。”

  “你得知道这可违反了国际法。”

  “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那请尽快!”

  “听我建议,为了你们安全,还是先各回各家吧。”

  “……”

  云夙帆正是如此在港岸的甲板上抽着烟,他背后是等待的平民排成一排;还在从轮船上强制离开的,云夙帆知道这是警卫队的时间拖延,他不想发生冲突,只能继续等待着。

  终于还是等到了希德和他的革命武装部队,云夙帆递了一根烟给希德,燃起的火点在这夕阳的落幕下如此闪耀。

  “还是不允许走吗?”

  “他们在拖延时间啊,然后再套上莫名的罪名,事情会更麻烦。”

  “先慢慢看吧。”

  希德拨打着那控制中心的电话:“A0013帮我调动卫星,距西海岸港湾10千米范围内是否有政府军。”

  “生物匹配后是没有,但不确定有隐藏埋伏。”

  “好的收到。”

  “我还以为多少人呢,他们真可怜。”云夙帆冷笑着。

  “你怎么打算?”

  云夙帆愣了愣,指了指那些平民:“看看他们吧。”

  希德跟队员布置作战计划后,对着平民摆着手呼喊道:

  “各位同志们、各位先生女士,请我说,警卫队挡在前方,而远方是自由、是梦想,他们只有一百人,而我们有上千人!我们是继续留在这里吗?”

  所有人沉默着,他们望着希德。

  “要走的跟着我。”

  依然无一人回答。

  希德背过身,重新审略了那自己的队伍,仅是十几人。

  他轻轻的问着:“你们呢?”

  而回答他的是那不变的坚毅的眼神。

  “是该做些选择了吧……”云夙帆说着。

  终于,人群中还是有人站了起来,高声回应道:

  “我跟你走!为了自由!”

  希德望着这容貌稚嫩的青年,但满怀的还是欣慰。

  随后便是千呼万应的呼喊,是那口号不约而同呼喊:

  “为了自由!”

  “所有人,拿起自己的枪!没有枪的拿起镰刀和锤头。”

  ……

  

  

  西海岸的安全区已是逐渐稳定,他们便在那略显陈旧的砖房建了临时的工作间。

  “希德将军呢?”海文靠在那躺椅上,如同那友人相逢般,随意着问着云夙帆。

  “他刚离开了,就几个小时前。”

  “连几个小时都不愿意等,又是这样。”

  “他还得处理更多工作。”云夙帆仍是那温柔地说着:“很抱歉让你们这个年龄就如此努力。”

  “你不一样的也只是二十多岁的孩子吗?”

  云夙被他的冷幽默触动,还是回归了正题:

  “西海岸啊,计划一个月撤离完毕,也将意味着我们要坚守一个月。”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看了新闻了吗?”

  “我现在都还是晕的,我早上从梵克兹来这里都没休息过!”

  云夙帆指了指桌上那纸质新闻:“看到了吗?人民涌上街头。”

  “看样子宣传挺成功的。”海文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着,他干脆直接躺在了那躺椅上,这是松弛着神经让他格外惬意。

  那角落的通风口没有窗,海风凌冽着让他甚至感到有点寒冷,他把那旧皮夹克裹得更紧,但又十分小心;这是他已故的哥哥送给他的,只是十几年不见,而最后再见到他时,只是那被财阀摧残后的冰冷的尸体,和那珍藏柜子下面精心折叠好的新皮夹克。

  他曾无数次告诫海文:放弃幻想,注重现实,只是那现实残酷而他也不甘心如此,只是恩情还欠着的、欢笑思念着的;是责任吗?连他自己都不得而知。

  云夙帆将自己的外套递给了他,只是微笑着,就已是道谢了;他也不再去回忆了,记忆总是痛苦的吧,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和着不羁现状的无奈。

  窗外的风声渐渐平息,他忽而听到那玖冬铃儿般的笑声,他侧身一瞥,门外是那玖冬和洛兰莱面对面谈笑着,他也无所谓了,闭上眼,思绪是涌起的波涛,也当是享受了,任凭风吹拂着他金色的头发也无动于衷。

  

  

  “你知道海的另一边是什么吗?”玖冬指了指那无边的海平面,开心着问着洛兰莱。

  “海的另一半也是海吧。”洛兰莱也不知道,那神秘的东方国度,他记忆里只有那满城飘动的红旗,和那真诚微笑的人们。

  “那是我的家,我生长的地方,”玖冬继续说着:“在那里,不再会有歧视与等级,人人都有选择自己梦想的权利。”

  “挺好的……”如同梦一般的美好,这就是他心里所想的,可能自己再也无法体验到了,但还是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就没有资本家没有剥削吗?”

  “多余的价值都转移到生态维护、基础建设和社会福利上了,这样子也挺好的。”

  “那……那么好的世界你有为什么来这里呢?”

  玖冬沉默了片刻,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来源一个梦,虚幻地如此真实的梦,她看见了,那真实的世界,最刻骨的痛苦;是这梦里的先知指引着,放弃那未来光明的生活,来到这虚妄的城市去点燃光明。

  “你自己来的吗?在这里没有你的家人吗?”

  “有啊,有希德先生、海文还有你啊,”玖冬灿烂地笑着:“那些一起努力着的还有那些陌生着的,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啊。”

  洛兰莱似乎并不喜欢海文,虽然可以每天聊的很多,可在他身上总是能感受到无限的冷漠;相对比着,洛兰莱喜欢玖冬的笑,是那么的温暖亲切啊,习惯了竞争生存让他对所有人都是敌意,随着冰封的心融化,一切都改变了,他爱这微笑,就只是简单善意的微笑都能让他触碰到温暖。

  正是如此互相沉默着,平静着望着夕阳,他感觉这样子挺好,像是什么话都可以说,像是什么话都可以不用说。

  ……

  

  他的雷达响动不停着,远方是几个战斗机护送着的飞机群,而自己身后空无一人,只能不断重复着那额外显得戏剧的话语:

  “你已经进入美国领空,请迅速撤离!”

  “我们是联合国维和军,请不要阻拦我们行动!”

  现在的联合国已经不在属于美国了,他并没有任何理由去跟全世界为敌,可政府的命令给他是拿生命抵抗,理智和责任让他无从选择。

  嘈杂的无线电再次在他耳边响起:“重复!我们是联合国维和军,请不要阻拦我们行动!”

  他准备耳麦摘下,似乎已经做好了选择。

  “请保持理智,你的选择将会酿成大祸。”

  “允许通行,请问需要我护送你们吗?”他还是轻声回答着。

  夕阳洒在那团团云朵上,迷人着像是来到那天堂;他望着了望那结团的飞机群消失在云层,他在空中盘旋了很久,才肯离开。

  “未来将会记住你,你将是人民的英雄。”这是他耳麦传来的最后告别。

  

  

  “所有的的补给线都被他们断了,包括那些海上补给线。”云夙帆指着那西海岸地图。

  “这才几天啊,他们这是想围堵我们啊?”海文继续问着:“其他撤离区呢?”

  “都挺顺利的,其实也不用担心,只需一周就能打通。”

  “等到他们来,就怕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不用着急,再等等吧。”

  宏大的轮船不停歇着,那夹板上堆满了人们;这就是新的诺亚方舟,逃离这轮回的阶层炼狱,而远方则是星辰大海。

  忽然,海文注意到周围的神情如此欣喜,他们不约而同的望着天空,他也顺着他们的方向眯着眼望着,云层深处是那几个隐约的黑点,随着时间逐渐浮现出轮廓,原来是一群直升飞机群,战斗机与运输机已经脱离了队伍,在较近的机场开始降落。

  “看看吧,他们来了。”

  “他们是?”海文疑惑着。

  等到那狂烈的气流过后,飞机上下来了那一个年轻的男人,摘下墨镜,是那显得沧桑却仍是坚毅的东方面孔。

  互相敬礼完后,还是互相嘘寒问暖着:“想必你也知道我叫什么了。”

  “可惜我还是原住民,”云夙帆笑了笑:“原谅我们的机场并不够广阔。”

  “但也足够接住我们的祝福了。”

  身后的物资成箱运送着,上面贴着各样的纸条,显示来自各地人民筹集而来,夹杂着片段的祝福语:你们从未孤身一人。

  海文并没有理会那些字条,他看了看那资料,发现这全是仅供生存的食物和医疗物资,他顿时是一丝失望:

  “为什么没有一些有价值的武器?”

  “这是我们中国和整个联合国的原则,我们不是军火贩也不会发动战争。”

  “少部分人的流言蜚语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历史会证明的。”

  “这可还没到时间,尽量减少伤亡吧,安心等待一下。”

  

  

  正如云夙帆所预言,事情似乎在向着更黑暗的方向驶去。

  “如果是为了集权为个人,这没有意义的。”

  希德计算着所有能改变的可能,如同茫茫阴霾下独孤的独木船,一次次磕碰着礁石,一次次重扬起的帆。

  “他的目的似乎不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像是为了整个体系的自我毁灭做准备。”希德默默感叹着:“这又是为何呢?”

  太过虚幻的想法了,又一次的组织会议后,其他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了批审文件的艾洛卿和希德。

  房间的灯很暗,希德走向了会议厅后部的全息演示板,望着那布局很久的路线分配,他忽视划过,翻到背后,果然是那计划无数次的社会体系模型。

  艾洛卿终于还是注意到了希德,并没有什么惊讶,十分热情的给他倒了杯茶。

  “按照辈分,我还是得喊你将军。”

  面对艾洛卿的礼貌,希德还是客套的回应:“如今看来,叫同志还是更为贴切一点。”

  “看来你留下是想和我谈心吧?”

  “可能有点冒犯,我更想了解你做这些的最终目的。”

  听着希德的问题,他微微停了一下笔,却又很快恢复了状态,微笑着边说着:

  “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也曾想过自己美好的未来,可那些黑暗的历史,那些满脸泥泞的孩子在街头哭泣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在这个至暗的时代,只有共产主义才能从根源上解决这些问题。”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要来到我们的祖国,而我的部下曾经因为他们自己的私利而去无故送死,连个解释都没有。”

  “所以,要反抗,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那我们早就赢了”

  “所以便有了我们,引领他们,对吧。”

  “是他们自己引领自己,我们只不过是搞宣传的而已。”

  “我还是更想了解你未来是如何布局?”

  “这个你无需了解。”

  “国会都相当于被你控制了,这不是专政吗?你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艾洛卿停下了手中的笔,疑惑着望着眼前的男人:

  “你还看不明白吗?”

  “我能有相信你的可能,那你的选择未免太过孤僻了。”

  “如果没有我,他们能团结吗?未来的社会存在多少矛盾,没想过改变吗?”

  “希望你能给人们留下后路,”希德滑动着那全息演示般,金色的背光映在他的脸庞:

  “可惜你的解释只能安慰自己,我希望未来也是如你所说。”

  “共产党员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更不会背叛自己的人民!所有人会看到的,我会承担一切。”

  “……”

  

  

  似乎在美国也有樱花,只不过相对比遥远的东方,总是那显得那娇弱的、孤零零的;海边是不适合种樱花树,在海风的侵蚀下,连生存都已经是奇迹,她太脆弱了,只适合在那温床才能自由的盛放。

  “我很抱歉,我要离开了。”

  “你要去哪里?”

  “梦里的先知又出现了。”

  给一个人希望,然后再打破它,凭什么啊?

  “如果没有他,我们又怎么还能相遇呢?”玖冬的手轻轻划过那洛兰莱的头发,温柔地安慰着:“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啊。”

  “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等到?那满山樱花盛开?会很快的。”

  洛兰莱喜欢她的笑,更喜欢她那泛蓝的眼眸,总是清澈、总是干净的。

  他来到这古旧的教堂,晨曦透过那窄窄的窗,丁达尔效应下的昏黑教堂,洛兰莱在此双手合十着祈祷。

  他想写信给希德,可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写了一句话便揉成了一团。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栀子花香,梦幻般的樱花盛开在你的心海,嘴角轻抿的微微一笑,多么的热烈,热烈的如此抽象。

  这是离别的芬芳,这是重逢的幻想。

  

  白宫上那旧的美利坚旗帜已经被人们踢下,替换而来的,则是崭新的红旗;满城的街道上人们都不再躲藏,他们走出来了,摘下了不信任的口罩,枪械已经被丢入了大海,替换着的,是欢庆着的人群挥动着旗帜,是那红色的一片融成了海。

  在梵克兹,遍地是荒芜的废墟,而那钟塔屹立守候着。

  少年爬上那高高的钟楼,狂烈的风不知从什么方向吹来,他一只手紧紧抓握着那铁栏网,稍微不小心便是坠落无丈的深渊。

  他稳定着瘦弱的身体,迎着那风,在全世界的面前,他挥动着那红色的共产党旗帜。

  资本与人民的上百年斗争中,这一次,是人民的胜利。

  

  

  

  空旷的地下室是躺着无数的革命军队员和那警卫的尸体,还有一些重伤的也已经晕眩过去。

  希德撑起身,他腹部的巨量流血让他随时都会晕眩倒地,他忍着痛还是靠在那混凝土石柱旁,掏出手机拨打着他们的电话,在这信号几乎绝缘的地下室,卡顿着还是稀疏能听到对方说话:

  “希德将军,你终于回复我了,你到底在哪里?”

  “我很抱歉,这次聚会我可能无法参加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你啊。”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希德望着眼前这密闭的铁箱,他知道这里面是那成堆的炸弹,这种体积分量足以摧毁整座大楼,身体的剧痛让他想放弃,可倒计时仍旧滴答流动着。

  “紧急情况,取消所有聚会,所有人进入各自岗位!”

  “怎么了?”

  “城市任何地方都可能存在炸弹。”

  希德望着眼前这几立方米的炸弹装置,他不知道倒计时时间,也就相当于它随时都会爆炸。

  白炽灯摆动着,希德终于还是等到了那陌生人的到来。

  希德并没有说什么,他也望了望这惨状。

  在希德印象里,陌生人总是冷漠的,事不关己的习惯是每一个人的最佳选择,果然,他离开了,和预想的一样。

  可似乎这是上帝的戏剧吧,等希德再次回首望去,他还是回来了,而且不只是他一个人,是一人的呼唤,伴随着的是成百上千人的支援。

  人们力所能及的去搬送着尸体,抢救着伤者,急救包在人群的递送下,已经作用在希德的每一寸伤口上。

  “我很抱歉。”希德指了指眼前的那个铁箱:“要把它运送出去,不然它会毁掉这里的一切。”

  “无法拆除吗?”

  “根本没那么多时间。”

  听完希德解释后,那个陌生人思考了片刻,毅然站起身对人群高呼着:“所有人带着伤者迅速离开这里,请空出一段道路!”

  “你能有什么打算?”

  “把炸弹扔到海里。”

  众人合力把炸弹炸弹抬进货车,希德搀扶着墙爬起,想要独自承受自杀式的责任,可却被那陌生人拦住:

  “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也有你的家人,让我来吧。”

  “家人?”希德回忆着那些:全都死了,并没有让他有任何苟活的理由,可思绪的片刻,那陌生人已经先进入了驾驶,关上了车门如同关上了希德心灵最后的一道窗,但他还是高声问过最后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在无数人们的无声敬礼下,他驶出了这混黑的地底,消失在那遥远的光明。

  

  

  内心深处的那朵樱花最终没能撑到炽热的夏季,她太脆弱了,最后只剩下残零的、颜色并不绚丽的。

  共产党胜利了,可艾洛卿也牺牲了,按照布局良久的计划,所有权力解体回归了人民,没有墓志铭,没有朋友亲人前来守候;故事并不绚丽,但理想,每个人都乐在其中。

  洛兰莱终究还是把那信件送到那希德手里,可那曾并肩奋斗的三人啊,都已经离去,只剩希德自己;这信件已经是泛黄的痕迹,历经了春秋轮回,这已是新一季的樱花盛开。

  “希德先生,近来安好?人们都在等你。”

  

  

  

  

  

  越过无数谷地丘陵,

  流浪中我年华已逝。

  但我必觅得她去向,

  轻吻她唇,将她收牵。

  漫步斑驳的长草间,

  摘取银色的月实,

  攫下金色的日果,

  直到世界终结,时光流尽。[威廉·巴特勒·叶芝,1899年

  ]

  

  

  “你能看到吗?那层层阴霾背后的真理。”

  “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呢?看到了这光明又怎能逃离这迷雾?”

  “就像我看不透你的记忆一般。”

  等到歌者从那无线光明的晕眩中苏醒,他还是回到了这灵魂之海,神力已经恢复了,可那灵魂之海的一切都已被时间凝固,那光和热,超脑那振动的叶片已回到平静,聆是依旧独守着,小宇宙在那半空中不再旋转,褪去了那荧光显得死寂。

  “时间停止不也挺好的吗?你就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我对时间停止不感兴趣,我只对时间倒流感兴趣。”

  歌者飞到那伊尔利特山,他看不到那流动的光,只是隐约的触碰到,那夕阳正是美到恰好。

  “时间啊,从此刻流动吧。”

  世间的光与色涌入脑海,以为有丝改变的,山川、河流,却仍旧是死的一幅画,世界仍是那悲剧的世界,平凡的人依旧平凡着。

  “就不需要我为你重新恢复肉体吗?”歌者问着裴恩斯。

  “没必要的,我就这么看看也挺好的。”

  

  “你们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那玖冬呢?她在哪里?”

  “她还在实验室沉睡着,那段记忆还没修正,但晚点就可以再见面了。”

  海文站在那伊尔利特山的山崖边,望着那森林尽头散落的城镇。

  “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凌雨向聆问着:“他独自努力的时候,难道我们就在这里一直等待着吗?”

  “希德回来了,在梵克兹的老城区养伤,你可以去看看吧。”

  “养伤?是养老吧。”凌雨笑了笑。

  ……

  “确定是在这里吗?”凌雨望着这单调平凡的小庭院,再次向聆询问着。

  聆并没有回答,总是很忙的样子。

  海文并没有什么在意,提着那几瓶老酒,径直走入大厅。

  阳光洒在那木阶梯上,小草褪去了束缚,花儿依旧盛开着;后院不知何时长出的那大树,那是几年前来过的,可惜全都没印象了,鸟群藏匿在那树叶茂密中,窥探着这新来的陌生人,欢声的啼鸣便是他们的欢迎;夕阳仍是那个夕阳,可这都城已不再是曾经的繁华了,不变的,还是那夕阳。

  希德正是躺在那躺椅上,听到报警声,并没有什么警惕,却是掩藏不住心中满满的欢喜,他探出头,后倾着望了望那门口,看到那熟悉旧友,却发现还是少了那玖冬。

  “希德先生,近来安好?”

  皱纹已爬上了他的脸颊,时光把他那头发染的雪白,那坚毅的身躯,守不住了就服从生活吧;他也不再回到那阴暗的地下室生活了,似乎整个梵克兹都是他的,但也不再有人了,这是座空城。

  ……

  “你还知道你的理想是什么吗?”希德喝着老酒问着海文。

  “理想?”海文回忆着,似乎自己一生都是活在迷茫里,如果说前一世为了复仇,那后一世仅为了复活某一个人,或者说只是为了复活自己吧,这一切终究是对命运的反抗;他还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我的理想,是能够为了理想而奋斗啊。”

  “那实现了吗?”

  “会实现吧,就算只是梦境,”海文望了望凌雨,依然是那洛兰莱曾经那抑郁的模样:“理想主义怎么可能会输给现实主义呢?”

  “如果意义只是相对自己而存在,那你感觉这一切会有人记得吗?”希德问出了那七年前洛兰莱同样问过的那个问题。

  海文沉思了片刻,是时候该认真面对了吧,他再次喝了口那老酒,可感觉确是额外的苦涩。

  “你呢?”希德问了问那凌雨。

  “只是重生,这是我活下去的意义。”

  当生命失去所有价值,而信念是被希望指引着,抛弃了一切,也重启了一切。

  海文也想清楚了,枕了枕脖颈平静说着:

  “就算是死亡也不会抹去我们的努力,未来的人总是清醒,我们将会成为那天际的明星永远闪耀。”

  

  

  

  坎特总感觉自己的探测镜失灵了,因为七光年外的那个目标断断续续的丢失着。他爬进那帐篷,望着已经沉睡的程斯,坎特还是把他叫醒。

  “是又跟踪丢了吗?”程斯迷迷糊糊的说着。

  “是目标直接消失了,而且他们已经到了伊尔利特山了。”

  “没必要啊,我们来这里又为了什么呢?”程斯撑着自己的脸,无奈着:“守着那仪器不就行了吗?”

  “可是,现在裴恩斯回来了,我感受到他的脑电波了。”

  “那又如何?”程斯漠不关心的回答着,只是那热成像的仪器一直滴滴答答着显示着那陌生人的前来。

  “看看吧,还是得注意眼前的事情。”

  望着那篝火尽头的那高草丛响动着,那遍布伤痕的手终于扒开那草丛,衣衫褴褛着如同流浪汉一般,这般模样,坎特无奈着还是热情邀请他进了帐篷。

  铁炉炖着高汤热气腾腾,他喝了几口热汤还是恢复了一些力气。

  坎特总感觉他有一丝熟悉,便询问着:“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坎特,你知道我找了你们有多久吗?”

  “你是?”

  “叫我尚,”可他似乎不太喜欢说出自己的名字:“我是歌者的调查者,你们应该知道。”

  “调查什么?调查我们?”

  “仅仅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尚看了看两人,并没有过多解释。

  “那他呢?”

  “我不知道,我是刚苏醒,与他们的脑电波连接已经断了很久了。”

  “真是可怜,”坎特望了望程斯,努力挤出了那怜悯的表情。

  “那就这样子,你的生命的价值就此消失了吧。”程斯尝试着理解那久别的痛苦情感。

  尚笑了笑,并没有任何一丝悲观:“我身上有一瓶毒药,当我想做的事都完成了,我便会离开。”

  尚的想法顿时让两人无法理解。

  “在我心里,意志的欲望已经超过了那求生欲了,也就算是解脱吧……”

  “那这个任务你将永远完不成的话,是不是会让你很痛苦?”

  尚轻轻一笑,还是解释着:“就像换一个梦想一样吧,给自己换一个任务,就像现在一样。”

  “那你现在的任务是?”

  “这就是我找你们的原因,”尚站起身,把身上卷好的地图再一次展开在那桌上:“在这两美洲的衔接处的森林。”

  “旧文明遗址,在这里有什么呢?”

  “我们想要的答案,那裴恩斯轮回之前的歌者。”

  “你怎么知道是在这里?”坎特惊愕的望着那尚,怀疑着也无法拒绝。

  “等到了那里再说吧。”

  

  

  “我是不太习惯自言自语,”歌者将那时空错位图展示给裴恩斯观看:“你能找出那时空的异端吗?”

  “这我已经研究过了,你无法逆转,如同事件视界一般,任何猜想与推算都毫无意义。”

  “照这么说?”歌者顿时有一丝失望。

  “是的,这是一个轮回,在我之前也有,却连有多少个都不得而知。”

  “那他至少还有痕迹吧。”

  “你还妄想着修复它?你感觉修复了它,就能复活那个人?”

  “不是。”

  裴恩斯有点不理解他最终的目的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能否跨过这轮回,改变本初宇宙?”

  “改变我的统领吗?”裴恩斯的语气一时黯淡着。

  “不是,是所有轮回的源头!”

  “你能逆转那正流时间的三条根定律吗?你又能跨越这虚无之海吗?”

  “但那虚无之海,你生命的几秒钟,而我却在那里经历了几年,我看到了,他们都在那里,这一切都是还有价值的。”

  “那你也无法扭转他们时间的记忆,你这又有什么意义?”裴恩斯并没有任何安慰的意向,只是试着考验着他。

  “我不可能只让我自己满足的,是所有的宇宙,所有轮回的宇宙,所有存在的我,所有存在的悲剧。”

  裴恩斯并不想管这些,他甚至都无法拯救自己,但还是想了解他的决心:

  “你可真是多愁善感啊,这样的结果,只能是你的彻底泯灭。”

  “这并不只是我的意愿,还有海文的,这不用担心,只需记忆便是永生。”

  “别想这些虚幻的,你能有具体的计划吗?”

  “你见过稳定宇宙的法则吗?虽然他们是有生命的个体,但一切法则的源头之主。”

  “你想和恶魔做交易?你又如何找到那接入点?”

  “你见过熵逆者?那用时间倒流来记录错位的修复者。”

  “在我的时空他们早已经死完了。”

  “现在还有一个人。”

  “他是谁?”

  “海文。”

  

  

  

  

  

  

  

  

  歌者同步信息后,超脑往例收集着错位信息,聆望着这数据还是发觉了程斯与坎特的存在,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立刻报道,只是如同旧人相逢般,简简单单的问候几句,便任由他们行动。

  等到坎特他们三人来到这密林,歌者已经在此建立了无数个庇护所和勘测井。

  “我想以他的能力找到那遗迹不是轻轻松松吗?”

  “这就是需要你们来的原因,这是他能力之外。”尚轻描淡写解释着。

  “我无法理解。”

  “在这里整片区域产生了同位素脑电波屏蔽网,就连超脑的模拟也无法定位到端倪。”

  “同位素脑电波屏蔽网?只针对洛兰莱?”

  “屏蔽的还有任何关于他的复制体;但是我,记忆已经被宇宙法则重组了,我已经是单独的个体了,”尚沉默了一会,但还是继续说着:“虽然这一切也只是渺茫的希冀而已。”

  “我们又能找到什么呢?”坎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这不在我的义务范围内。”

  “裴恩斯也在等着,如果成功,他可以赋予你们最终的自由。”

  “那你呢?你本可以独自离开的,逃脱任何责任。”

  “记忆的信条,这是我的责任。”

  

  依然是那纯净的灵魂之海,歌者回到了这里,再一次长久的休憩,再一次的失去计划,他喜欢看那总结的数据,虽然是那信息密密麻麻的爬满视野,他并不在意,总感觉每个字都在暗暗透露:“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超脑提取了坎特和程斯他们的记忆,凝聚出来了关于玖冬的一滴,那也足够了吧。

  “记忆:81%,自主性:3%。”

  望着那长眠的玖冬,他再一次问出那句话:“这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裴恩斯反问:“你的完美主义运用到这里有必要吗?你能看到的终究还是你的印象。”

  “一文不值吧,原谅我一无所有,所以这相对于我,就是所有的价值。”

  裴恩斯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了,他知道在这种坏境下所有人都会疯的,之后所谓的正常人也已经死了;能让黑夜的乌鸦融于圣洁的教堂吗?只是邪恶中凝聚出的那朵花,便是新的芬芳。

  “我已经创造了一个新的纯净宇宙,你去试着开启那裂缝。”

  “她的相对稳定能持续多久?”

  “取决于你。”见歌者仍是那疑惑,裴恩斯继续说着:“你想让熵逆者的时间再次逆转,这本身便是违反了根法则,但可以向未来借时间去补偿这失衡就行了。”

  “多少时间?”

  “赌注是失去源初宇宙,但你在灵魂宇宙依然存在,这是一条不归路。”

  “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在那之前,海文总感觉自己的未来都像是被莫名操控着,一切都无法随心所愿。

  “给点启示吧,不见的神明,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意义并不存在,渺小的理想主义者。”

  “那你又有什么目的?”

  “目的在你本身。”

  他不知道谁是真正的上帝,只知道上帝给了他承诺,然后他又被上帝抛弃了,千万个平行宇宙里,是千万个自己沉眠于永恒的梦境。

  听完歌者的计划后,海文并没有任何拒绝:“不需要任何解释,我早就想结束这一切了。”

  “全息宇宙论是可以从当个奇点展开实现,我们可以找到那最起始的轮回,但之后的断层就无法预测了。”

  “那照这么说,有了链接,我们可以借此作为赌注。”

  “在虚无之海我提取到了。”

  “那就开始吧。”

  歌者打开了那裂缝,将其中的异端放射最大,海文就在其中等待着。

  历经千年的冬眠和几世的轮回,他们终究是无法忍耐,从那虚无之海背后显现,寻找着莫名的时空错位。

  “我认为我们可以谈判。”海文踏上那台阶向时间高喊着。

  “是背叛吗?”法则看了看眼前的他,却并没有理会,直接销毁了这个宇宙。

  “你以为我在意这些吗?”可他预示的未来却事与愿违。

  又是新创生的无数宇宙,海文仍是站在那中央直面喊着:

  “你当然可以不用在意,轮回将会成倍增长,所有宇宙的歌者所有的自由意志都将向你发起斗争。”

  “你感觉所有人都会和你一样吗?极端的理想主义者。”

  “我可以把所有的矛盾都倾倒在你的身上,我们的行动,将会直到你的屈服。”海文点亮了那宇宙间千万的恒星,以此来昭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就等着,我的法则将会刻进每个人的思想中,你永远不可能赢的。”

  “时间将会证明,我们终究会胜利。”

  

  

  

  

  “做这种事情就像是浪费我的时间。”

  “可你们的努力也是裴恩斯所希望的,”

  “我可不想听什么企业文化。”

  “总是走下去的,要眼界放低一点,是最简单的快乐。”

  这里的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坎特乘坐着飞行器在这片茂林上空盘旋几圈返程后,探测器的记录并没有任何异常信息。

  “看样子真的是坏了吧。”坎特调节了一下频谱参数后,将探测器的“镜头”移向了尚,生成了一张三维的立体照片。

  那周围透过的和那反弹的粒子与参照结果一一对应。

  “没问题啊,”坎特皱了皱纹,继续说着:“你的脑电波在迅速发散,这也预示着你的生命在迅速的凋零。”

  尚对此并不感兴趣,反而问着:“你这探测器是什么原理?”

  “曲膜探测,可惜不能拍四维,只能靠想象。”

  “人能看到的也只能是二维,四维就算摆在我面前我也不可能知道。”

  尚再一次翻开了那屏蔽网的模拟场景:没有中心点、不会发散、不会衰弱。

  “现在都无法肯定这树木是否是自然的。”坎特叹息着。

  “如果是人类,那周围应该也会有尚存的脑电波逃逸迹象。”

  “重组是没问题,但无法完整匹配,无法完成收集。”

  “看样子,会很难了。”

  

  

  

  所有的努力只是无尽的量变永远没有质变。

  “这一路走来已经是奇迹,看样子上帝已经死了,”裴恩斯悲观地说着:“原谅我是一个虚无主义者。”

  “它们还是不愿意协同吗?”

  “也不完全是,隐约感觉他们对那片遗迹很在意。”

  “都已经历经千年的遗迹,岁月难道不会把秘密掩埋进地底吗?”

  “岁月也会抹去一切痕迹,也许希望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但我不甘心啊。”

  “看看吧,这是他们找到的唯一的片段,”裴恩斯将那收集到的图片展开:“你能能破解这谜语吗?”

  “这是来自哪里?”

  “就是这座遗迹,这也是唯一的,再挖也没有其他可能的。”

  “因为这根本没有答案。”

  “或者是语言问题呢?文明如此漫长。”

  “知道那二十多年前坠毁的超脑核心吗?”

  “可惜我对遥远的那个星球并不感兴趣。”

  “他们给出了答案:奇点的所有。”

  “你确认他们给出的意思表达和我们意思一样吗?”

  “让我想起了那全息宇宙论。”

  “太勉强了,况且那永远只是哲学的唯心论。”

  裴恩斯并不想深究这些了,如同玩闹般,他岔开了这话题:

  “其实,我想了解一下,当这一切都完成之后,你会做些什么?”

  “喂马,劈材,周游世界,很朦胧吧。”

  “可你的生命还有那么长,那么多人还在走着。”

  “就像老了一样,失望的世界,心里想着的只有逃离。”

  “我刚刚分析了很久得了结论,其实他们给出的是另外一层释义:不是起点,是终点,这是信息的轮回,整个宇宙就是一个计算机,就算传速受限无法思考,但还是能用作记忆储存。”

  “你又用什么钥匙去开启它?我感觉故事不应如此,应该更悲壮一些。”

  “你应该知道的,宇宙重启之时便是熵增逆转之时,如果把熵增比作时间流向,不只是重启这条路,或者去直接打破熵平衡。”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听我的,快结束了,先做好收尾工作吧。”

  “要什么准备?为什么非要深究着无意义的细节不放呢?我们不妨去准备些更有价值的。”

  “每一个轮回都是需要一个歌者,我们无法确定我们之外的世界也会衍生新轮回,我们要尽我们的责任。”

  “否则?”

  “你想以后的自己也不好过吗?为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的幸福尽个责任。”

  “是该退位了吧,想想是哪个可怜人登上这权力的巅峰。”

  “应该说是权利,这是他们努力后理所应当的权利。”

  “但是如果他随心所欲呢?像那个‘祖国人’一样。”

  “权力意志即是理所当然,但我更相信人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们不需要守护者。”

  “跨越这层层矛盾的理念,总结起来,这可真是个悲惨的世界。”

  “看看吧,当结束荒谬的现实,跨越过基因的沉重,知晓了一切,但又能改变什么?这一切都将转瞬即逝,这一切只是在你的记忆里,时而浮现,不用再愧疚于过去了,这便是我们的任务:用笔记录即可。”

  “在弥漫着生存至上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极端世界,弱者甚至不配被爱,但现在的你如此强大,很高兴能遇见你。”

  “我们身为不同的时代、不同的起点、说着不同的语言,却走向相同的陌路,能有一个能互相理解的,也甚是荣幸吧。”

  歌者把那珍藏玖冬的记忆重新翻出,无数的碎片被他扬在空中,远远看着犹如五彩的宝石划过的尾迹。

  “就这么简单吗?我都不相信。”

  “快点结束这一切吧,我再也无法忍受了。”

  无数的碎片融合在一起,被重新熔炼成新的宝石,阳光透过那完美的菱角散射出那无数的记忆,如此纯净的,如此娇艳的。

  歌者直接对那浮空的宝石轻声问候:“嘿,玖冬,我在等你。”

  “……”

  “很快就能结束这一切了,再等一下。”

  玖冬似乎也能隐隐看到歌者灵魂背后的容颜,但还是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里只有你吗?海文呢?希德先生呢?”

  歌者顿时有点失落,也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聆终究还是连接了尚的脑电波,并给予了他新的指示:

  “他们破解出来了,这儿也没有可以存在的意义了。”

  “所以?”

  “你们要离开这里了,我可以把你们送到梵克兹,在那举办一场离别会。”

  “我想应该是哀悼会吧。”

  “这里将会被重置回原初状态,请尽早离开,如果要停留到这里,肉体将会被抹去,记忆也无法找回。”

  依然还是显得古典的飞机,尚在那飞机上等待着,身旁的坎特和程斯却一直是那愉悦的模样,一路以来都是如此,眼里朦胧着泪水不知是欣慰还是悲哀。

  程斯注意到尚的悲观,他问着:

  “为什么不能做自己呢?那责任的信条总是让人疲惫。”

  “如何让自己开心?我心里并没有其他选择。”

  “可惜我并没有什么梦想,是期待让我们走到最后。”

  “我对未来并没有什么期待。”

  “比如?来自初心的梦想?我的努力会让我乐在其中,你也可以如此生活着。”

  “很抱歉,我没有梦想,我的梦想永远不会实现。”

  “那?是什么能支撑着你走下去的?”

  尚并没有回答他,他望着窗外的森林茂密,似乎隔绝他的不只是窗,飞行器的倒计时滴滴答答走动着,很快将要离开这里;他站起身,走到那门前,窗外的风很大,他的衣衫凌乱舞动着,最后望了他们一眼后,毅然决然的跳下飞机。

  

  

  歌者将整个宇宙都重新展开,每个恒星的位置都可曾是运筹帷幄的棋子。

  满天光子穿梭瞬息着,希望是裹藏在炫人耳目的绚丽之下。

  熵平衡的崩坏,预示着,所有的关联都将消失,每个粒子如同一个孤岛,跨过漫漫的虚无也无法走到另一端。

  时间是一条奔流向前的江河,从踏向那自由的方向,便是万劫不复的陨落。

  “都交给超脑吧,他会完成这一切的。”

  每一次所创生的粒子都将是赋予了种子般的意义,它能知晓一切,一切都将是它自己。

  “这就是所谓的绝对随机衍生出的平行宇宙吗?”

  “所谓平行宇宙太狭隘了,参照者总是相对于自己而言,可这终究是千万灵魂游历过的共同世界,都曾在此创下辉煌。”

  “我并不希望下一任是我身边的人。”

  “悲剧总是存在,是谁都将一样,如果能淌过整个轮回的重负,才能有资格逃离这规则,这未免也是一种自由的解脱。”

  他看了看那超脑:

  “知晓一切的思考机器,我在想那与生物又有何区别?”

  “自主思考?”

  “这只是一条简单的程序就能完成,人也可以变成机器,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啊,谁有会在意呢?所有的一切都将转瞬即逝。”

  

  

  歌者把所有人召回到这伊尔利特山,这可是离别的欢宴,没有人在意这故事是否会有未来,像是对自己的送别。

  那本该是窗纸般天边的伊尔利特山,现在已经是矗立眼前,云彩层层环绕,阳光爬满山腰。

  玖冬苏醒很久了,她明亮着眼睛,望着这曾经的友人,一切感觉都是如此熟悉而又陌生;希德拄着拐杖缓缓前行着,而坎特和程斯仍是少年一般年轻。

  凌雨带着海文推开了那被岁月尘封的门,这条路如同深入深渊,点点灯火燃起伸向尽头的远方,角落的碑文仍是那浅浅刻下的启示不变,似乎曾见过那一面,那是送别,而如今则是归来。

  “最终确定下来了吗?”坎特问了问凌雨。

  “这我并不了解。”

  “你认识尚吗?”

  “所谓的清理者,我的记忆只有这些。”

  “那为你们的行动当垫脚石的人,他死了。”

  “这是他的责任。”凌雨冷冷回答着,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他是自杀懂吗?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们经历了什么,可最基本的道德还是需要的吧。”

  “你可真是多愁善感,在歌者所创造的千万个宇宙,你可知是有千万个我被抛弃?最后结果都将是自杀,世界本就如此残忍,不是吗?”

  从黑暗的长廊走出后,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间如此庞大的实验室,隐藏的灯明亮着如永昼,空旷的场面空无一物,墙壁里镶嵌着无数的传导线,终点却依稀指向正中的仪器,而仪器的台面上,正是躺着那个人:洛兰莱。

  最后只是这个世界的尸体了;头发披散着,却掩盖不住那浅浅的微笑,应该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吧,而且是一个美梦;扫描罩牢牢盖在他的头上,那是脑电波增强装置,用抢夺身体能量占额的方式,还可以提高大脑的思维强度。

  凌雨想把扫描罩从洛兰莱的头上摘下,如同钉入头颅了一般,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取下;那片头发已经变化成白色了,甚至还容易脱发,白皙的皮肤透着红润,如同与世隔绝一般,这里曾经死了一个干枯的灵魂。

  凌雨把洛兰莱的尸体从台面拖下,扔到一旁的角落,某种意义上,也是自己的尸体。

  关于谁将会是下一任的轮回,海文在此之前已经单独询问过歌者,而歌者自己都没有一个最合心意的打算,凌雨不会主动受任,聆也不会,这七年,或是上千年,他们的归宿终究是解脱,若是随意的丢弃责任,最后的结果总是更混乱。

  那场谈判在此也终于有了结果,歌者向海文转告着:

  “他们选择了退让,却只是选择不再会打扰今后衍生的轮回,我想我们已经算是完全自由了,反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选择逃避,没有事物再会去阻拦我们的理想,”歌者并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态度,反而询问了海文的意见:“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就这样吧,对于谁来说都没有更好的选择。”

  “当这一切都结束后,你有什么梦想呢?”

  “已经没有什么梦想了,毕竟都毫无意义。”

  “那就跟我一起吧,回归田园。”

  “你不是说下一任的轮回还缺着一个人吗?让我去吧。”

  “可这不是你的义务。”

  “矛盾尚未结束,你可以选择离开,而我将会永远斗争下去,希德将军教导我们的,我们终究是要逆人群而行。”

  “我们甚至可以选择一个已经思想固化的傀儡来完成这所谓体系的传承。”

  “我想我的意思够明确了,反正最后选择在你。”

  海文环视过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友人,自己并没有任何伤心,他甚至想逃离这里,可能这一切并不是属于他的。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很久,”海文目光滞留在面前的玖冬,他想再抚摸一下她的头发,只是手刚刚抬起,还是放弃了这打算,最后只是简单的握手:“很抱歉我们最后以这种结局见面。”

  玖冬不断挖掘着内心深处的记忆,眼前的他是感到如此温暖而亲切,却总是隔着一层厚屏障一般触碰不到,她还是呆滞说着: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吗?”

  “还记得吗?最爱的一个人永远也不会消失,那将会以另外一种形式永远存在,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出现。”

  玖冬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微微倾下了头,任凭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容颜,她并不想向任何人透露出一丝丝的软弱。

  “我向你保证,我会化作人间的四月风陪伴在你的身边。”

  海文轻轻躺上了那洁净的仪器台面,将扫描罩牢牢固定在头部后,无数的微型感针也随之自动刺入身体,他闭上着双眼,如同千刀万剐般,可他却一声不吭的全部承受。

  “或者,等到一切都要结束前,我把你的记忆提取出来,在另一个世界你还会活着。”歌者向海文提出着意见。

  “可是并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支撑我继续下去的信念了。”

  “倘若那样……我还是尊重你的意愿。”

  “……”

  他感到四肢的力气逐渐被剥夺,渐渐地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抬起,直至触感完全消失,可却依旧能感受到四肢的存在,只不过,似乎并不属于自己了;眼睛也无法再睁开,身体的神经链接逐渐开始失联,可思维却依旧清醒着,突然而来的大脑闲置,让来自基因深处的求生欲不由觉的产生了躁动,可他还用理智压抑住。

  “他这已经是死了吗?”玖冬强压制住情绪问着凌雨。

  “在大脑逐渐丧失感知的十多分钟里,最后失去的才是听觉。”

  玖冬望着台面上那躺着的海文,是那么的平静,如同舒舒服服的睡了觉。

  “所以,请在他身旁留下最温暖的一句话,不要留下遗憾……”

  在海文触感临近消失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受到,那玖冬轻轻在他额头的一吻。

  “安心的去吧,我也爱你……”

  会场如同哀悼一般,海文的意识突然可以看到这整个房间,他不知道这视角是从什么方向俯瞰一切,只是他能看见台面上那沉眠着的自己,他甚至可以清晰看到玖冬的脸,所有人沉默守候着,他想告诉所有人,也许自己成功了,可此刻,他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身体负额能量供给不足,大脑逐渐休克!”坎特在那控制台旁喊到:“尽快作出选择吧,要么放弃,不然大脑将会是不可逆的损伤。”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凌雨冷漠着说,可内心还是掩饰不住的一丝关心:“准确还差多少?”

  “已经有饱和回弹的趋势,也算快了。”

  “取消所有器官能量供给,全部转送至大脑。”

  “你知道这后果吗?你这是把他的后路直接断送。”坎特重重瞅了一眼身旁的凌雨,他从未想过他会这么无情,他也是可曾亲手送别了两个轮回,而这将是第三个。

  “那不然就是为了看我们一个笑话吗?”显然不只是对坎特说的,恰好海文也能听到。

  坎特向玖冬望了望,叹了口气,凌雨也注意到了,他沉默了一会,重新整理好情绪:

  “能量全部供给大脑,此命令不再重复。”

  坎特轻轻敲下最后几条命令,海文的各个器官也随之衰竭,渐渐淡化了呼吸,直至周围神经全部失联,肌肉组织仍旧至死着维护生命的继续。

  “这样的他,已经算是死了吧。”

  凌雨演讲完最后的悼词,于是便匆匆送别了所有人,似乎他想要更安静的守候,只是坐在地上靠着那仪器发着呆,也就算满足了。

  “躲藏可不是你的习惯,瑞克。”

  似乎已经察觉他的存在很久了,这让瑞克有一丝惊讶,他从那幻影的墙壁里走出,重新欣赏着这房间的陈列。

  “我原先以为你不会来的。”

  “来为你庆祝的,遇见一次可是难得的幸运。”

  “这里并没有你想看的,早已经是枯燥的、千篇一律的,新的故事你也终究无法看到。”

  “你是不欢迎我吗?”瑞克仍是那癫狂的表情,转而又恢复了理智,冷漠着独自走回阴影中。

  “但这也是所有人的故事。”

  洞穴之外太阳热烈,再见了那落樱缤纷,走到如今的流年盛夏,远方吹过的风又为何如此冬的凄凉。

  “这样的他,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凌雨瞥了一眼一旁沉睡着的海文:“如他所说,一切都结束了吧。”

  “享受最后的时光吧,我们也曾沐浴过共同的太阳。”

  

  

  

  与凌雨的匆匆离别后,记忆里最后的一小片段也随之破碎,他似乎坠入了一片新的梦境,只不过是更以清澈、黑暗;隐隐的,他也看到了星空,只不过不再是那渐远的、渐死的:

  流动的星子朦胧如云,平行的轨迹,这是时间的旧迹,是星云,汇聚成点,是千万个星云,扭曲缠绕在一起;梵高先生在世的时候,他也曾一同仰望这星空吧,从未被问起春天是风,从未曾停留这新生的透绿,全都死了,只有在梦里的,才算新生吧。

  “梵高先生,谢谢你的向日葵。”

  歌者把那未曾相识的友人唤回在一起,这仅仅只是裴恩斯的意愿,那是意志的巨人,他终究还是想探究这最终的答案;梵高、海子和千万个精神贵族们,他们聚在这时间的尽头,无限漫长的醉生梦死的幻境轮回,理想在这杯杯美酒里尽显悴色,他并不愿邀请查理斯,他所不幸福的来源,他永远突破不了的。

  “还是要站在道德至高点思考这些问题?”

  “道德?那只是一个工具!”

  “确实,本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假设一个人在意志的巅峰支撑生存着,那么当这一切都将毫无意义的实现或将毁灭,那将会怎么样?”

  “要么抛弃,要么死。”

  “抛弃?这又怎么可能?”裴恩斯虽然知道寻求解释如同示弱,但也并不在意失去尊严了。

  “已经刻在基因里了吗?并不会,人也可以没有信仰的活着。”

  “真是滑稽,你问他们还不如问问那天边的佛祖。”歌者在他身旁嘲笑着。

  “他们只是走着反方向,至少能给出问题的存在;而所谓神呢?受害者原罪论。”

  沉默许久的友人,最终还是终究出那答案:

  “回答时间的尽头,回到空白,这一切都将有意义的。”

  裴恩斯并没有理解出其中的意义,回想着这些历程,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一万年都不够。”

  歌者的脑电波已隐隐连接到海文的存在,只不过是相差无数个十亿光年,也可能是近在眼前,他手一挥着,结束了这一切没有意义的幻境,回到了这最开始的任务。

  海文望着这满天璀璨繁华,想必这是地球生活中永远也不会遇到的风景,一丝惊讶后还是回归了冷漠。

  “你也来了,可我看不到你。”

  “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歌者伸出了左手,一颗小宇宙如同夜明珠一般悬浮在手上:

  “一个是最初的故事,这个是我们的起点。”

  另一个小宇宙也生成在右手:

  “虚拟的故事,这里是我们的梦境。”

  如此清透的两个宇宙,在黑夜的无垠里默默散发着荧光,虽然只是凝固的、并不显得美丽的。

  “当然,两个故事都有你,以后你便是故事的主角。”

  海文将两个宇宙都收入手中,虽然他自己也知道无法背负这么多的爱,但这一路以来的记忆他也不愿丢弃。

  海文的轮廓已是渐渐模糊,这是脑电波消逝的表现,他望了望自己的身体,虽然渐渐透明,他也毫不在意。

  “看来我们是该说再见了。”

  “那也希望能有再见吧。”

  歌者朝着海文的方向抛出了一本书,弧形的轨迹划过万千星辰,他准准的接住。

  “不知名的笔记,以后就当你的日记吧。”

  他们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远,歌者只能永远望着了,直到黑暗又重新笼罩了这世界。

  “希望来生再见,也希望还有来生。”

  ……

  

  

  

  

  “你甚至都没有爱过一个人?”

  “一切都将毁灭的话,我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再爱了。”

  “那这样子的人生可真够悲惨。”

  “最浅的快乐,只是麻痹自己的心灵,我甚至都可以在流浪中享受终老。”

  引领过新的宇宙开始,也意味着这个旧宇宙失去了所有束缚,轮回的花最后一次绽放,最瑰丽的洒脱。

  歌者亲手将那超脑抹去,这一切走过的痕迹,仅存在于记忆也挺好,再没有牵挂。

  聆、凌雨,那镜像中的无数自己,可却缺了尚,让歌者一丝失望。

  这儿的一切都将成为拖累自己的包袱,但再次之前,他还是想对他们尽最后的责任。

  “我尊重你们的选择,我重新创造适合你们的肉体,你们可以选择成为新的自己,在新的伊甸园继续着自己的一生。”

  “这些时光,我已经足够满足了。”凌雨说完,他走向歌者,并没有任何犹豫,选择了将自己的记忆归还给歌者,也不算归还,是融合,他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独特的灵魂。

  歌者望了望聆,期待着她的回应。

  聆摆了摆手:“你感觉我又有什么记忆呢?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而已。”

  “我很抱歉,但这一切的美好也可与你共享。”

  “很抱歉,我累了……”聆说完,歌者都没来得及回问,她就直接选择了湮灭。

  茫茫的一片灵魂之海,最后只剩的下了自己。

  “你后悔吗?”裴恩斯问。

  “没关系的……”心情杂乱的他,往例着平复那失衡的心,让显得更加冷漠。

  歌者享受着凌雨的记忆,可一切都是如此平淡,如同旧书翻页,什么都没有,便还是停止了思索。

  他重新将那小宇宙扬起,创生出一个新的宇宙,那将是最好的,是伊甸园不是乌托邦,泛起的辉光这是最后的余晖:

  “随他的本源,我有点迫不及待享受以后的生活了。”

  “你连源初宇宙都抛弃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再也回不到真正的现实了,我更愿意在那永恒的幻境中度过余生。”

  他的手划过这空间,撕出一片虚空,洞口后是无限的黑暗,也是意味着无限的自由;歌者并没有过多犹豫,连同新宇宙的抛入,自己一同跳进那深渊。

  

  

  柔嫩的芽苗自由舒展着茎叶,蝴蝶蜷在那已经老去的蒲公英上,微风吹过叶瓣,挣脱着,纷纷飘离。

  这是一个完全自由、失去法则的世界,脱离了源初宇宙成为流浪的世界,洛兰莱失去了神力,他也不再被称作歌者,往后的世界也许会有无数的歌者诞生,也可能会是无数个可歌可泣的故事,但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这是第三级意志的世界,在无数稳定和修改后,这已经成为了新的现实;也不用再担心时间的毁灭,因为时间已成为了新的太阳,只要有时间的存在,故事的篇章就永远不会结束。

  再没有匆匆的人群,寥廓的天际下,隔拦着两个世界的石墙爬满了裂痕,满城的空寂已不再有人去聆听。

  穿过沙漠与茂林,穿过山原与大海,在原野上升起篝火,背靠在这起伏的石岩上,燃耀的余烬点满了整片夜空,星子沉浮着,也衬饰了这单调的空寂。

  最亮的那颗星陨落了,长长的尾迹闪耀着最后的辉光,却又很快熄灭了,坠到了山的另一边。

  “这就是你的故事啊,真是可笑。”

  裴恩斯的声音再一次在他脑海里响起,这让他有一丝惊讶:“你还在啊?我以为你已经消失了。”

  “凌雨的记忆恰好我也能看到,真是幸运,像一篇枯燥的书。”

  “确实,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但如果说有意义的话,那将是创造意义,就像创造价值一样,比如玖冬,这就是我所存在的意义,无论结果,价值与意义都只是相对于我自己而言;原谅这故事并没有剧情,但自己仍旧乐在其中。”

  “真是矛盾啊。”

  “早就听程斯所说了,你所日日夜夜寻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也许吧,或者那答案就在我的身边;看看眼前吧,也许这会是真实的世界。”

  “……”

  暖暖的太阳照常升起,迷雾里透过的第一缕晨曦,映入枝头的雨露闪耀着晴,洒落在绿茵的轻盈。

  如约着,洛兰莱来到这片花园里,柔草深处伏着雏菊,还有点缀着七彩的花,他却并不知道那些该叫什么名字。

  那钟塔废墟屹立在眼前,他却并没有走进去,只是远远的望了望,转身向后方走去。

  那蝶儿也没有目标,每当吮吸完营养后,也只是漫无目的地扇动着翅,这次它停落在那柔嫩的脸颊,清新的芬芳在此散露,它原来还以为这是一朵花,只觉得轻微的一颤,转而又惊慌着掩埋进草径下。

  不再是无数次触动记忆深处暗潮涌动,这次的梦似乎显得额外清透,眼睛张开映入眼帘的确实那浮动的白云,以及背后那蔚蓝的天空,风吹过后,草地如泛起层层波澜,连空气也显得如此甜怡。

  玖冬挣扎着爬起身,环视过这田园,这里像是记忆里那梦开始的地方,忽然,她望见了那洛兰莱,也望见了那洛兰莱也在望着自己,那高大的钟塔废墟也已成废墟,微风吹起了他的衣襟,也吹起了他的长发遮掩住眼睛。

  无数关于他们的过去记忆犹新着,而这一路的艰辛她也经历着,眼泪莫名流了出来,太多的想法也拧在一起显得混乱。

  “嘿,你在这里呀……”

  “嘿,你也在这里啊。”

  ……

  

  

  

  在那起风了的天空下,是洛兰莱与裴恩斯的最后一次相见。

  “是梦想吗?别站在道德最高点,别自我安慰了,你至少要给自己一个信服的理由。”

  “从来就没有梦想,从来就不是梦想。”

  “这一切的逻辑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

  “梦想是易碎的,只是给自己一个解释,解释这一切都不再后悔,然后再给自己一个信念,这一切的过程,让此去的路永远不再迷惘。”

  “活的确实够潇洒……让人羡慕。”

  “千万个歌者是千万个故事,千万个宇宙将是千万个人们的自己。”

  “每个人终究是孤立的存在,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谢谢你能给我答案,但我想我应该离开了,回到现世的生活。”

  “是逃不掉的羁绊吗?”

  “我甚至都无法拯救自己,所有人都是如此,人人皆是流浪者;去追那遥遥的光吧,你本就应该生活在光明里,我生在这黑暗,永远逃不掉的,这现世的淤泥。”

  

  

  

  

  

  

  湿润的海风吹不到的十字街头,灰白的写实,雨纷纷落又匆匆停,墙角的喷漆被反复剥离,露出了那血红色的砖瓦,一个尸体正是躺在这里,凌乱的头发掩埋了沾满灰尘的脸,褴褛衣衫之下,用这腐烂的血肉作为营养,一颗种子已经发芽,扎根地更深,也额外强有力,清透的叶片隐约沾着露珠,与那灰白显得额外诧异。餐厅的服务员从后门走出,抱着一堆垃圾,他疲惫着朝尸体望了望,笨拙的动作显得僵硬,把垃圾堆在尸体身旁,又面无表情着走回那黑暗的通道。

  “比现实解体症更严重些,相当于一个植物人,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他就是一个懦夫!”

  “这个时代的技术,救不回来了,放弃吧。”

  ……

  从孩童时吹过的那一纸飞机,飘过沟壑万里,它又回来了吗?又是新的一年落樱缤纷,女孩将深黑宽檐帽戴在道路旁的木围栏,而她自己已经消失了,从未离开,也从未停留,只是停留过;革命军踏过这春雨聚汇成溪的石板路,不再有怀揣希望的人们了,只是一片又一片的空城来送行,登上这孤独的钟塔,给灰白的天空抹上新的鲜艳。

  在这空无一人的世界,绵延的乌云,雨又滋润了这片土地,而那尸体风化成白骨,而新芽已经成为了新的大树,藤蔓是她的手,攀上房檐,遮掩田地,成为新的绿;茂林再次统领了这个星球,而残零的火点依旧飘离着,在世界新的角落扎根。

  风儿把火光吹过的那片泥泞,沧海桑田点醒的森林,剑刃轻轻划过这株高草茎,她披着铁甲巡着在这城林,声音又从何而来,回首望去,多么的熟悉。

  但也许抗争从未胜利,一切都只是幻想,这样的幻想却让自己不留遗憾,却又如此显得戏剧,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但我们都曾为此努力过,信仰,我们为此乐在其中,洛兰莱的故事已经结束,而海文的故事仍旧继续着。

  他们试图创造着这样的一个世界,每个人都将会有属于自己的小宇宙,每个人都将成为自己小宇宙的歌者,这就是我们的理想,让所有人都有实现自己梦想的能力。

  

  

  “在这至暗时代,所有人都在驻足守望,那黎明前第一束的、那唯一的……”

  “当那光芒播撒在这世间,万千世人都能看到这希望,在这满目泥泞与腐朽的深渊,信仰就在此扎根发芽。”

  “每个人都是最独特的自己,每个人都是最自由的自己,突破这沉重的秩序,去追寻那光吧,为了那所爱的,为了那所日夜期盼的,挣脱这束缚自由的枷锁,我们都将成为自己的太阳。”

  “千年前的他们教廷还是他们,只不过换了一身衣服,在那美国的府邸,他们如毒蛇缠绕在我们的伊甸园,他们是强盗、是窃贼,他们吸取着我们社会的的营养。”

  “千秋历史刻下的辉煌画卷,失落的解放之鼓重新在这片土地响起,上帝让我们拥有了眼睛,让我们看到这远方的光明,这是最后的战役,团结起来!为了自由而战!”

  “唯一能知晓的,人们的命运永远只是掌握自己手中。”

  “这场战役中,每个战士都是勇敢的,就算只剩孤身一人,面对恶魔也不会后退半步。”

  

  

  歌者:“科学和文学都在追求一个并不存在的东西。”

  颂者:“科学伟人们并非是时代的划隔者,他们只是创造了文明存在的另一种形式。”

  歌者:“科学是将宇宙的规律去翻译,文学是将世界以美的形式绘画。”

  颂者:“我宁愿成为布鲁诺,在教廷的烈火下重生,也不愿意唯唯诺诺不是自己!”

  歌者:“难不成都要听话吗?活的不是自己,还是活成了别人?”

  歌者:“是眼界,眼界决定思维的高度!”

  ~2020.05.18.夕

  

  

  

  颂者:“似乎他们都喜欢无痛的药物自杀。”

  歌者:“一具破碎的身躯永远无法背负整个宇宙。”

  颂者:“放过那个可怜人吧,这个世界早已容不下他了!”

  歌者:“没有什么是比无知更加可怕的了。”

  ~2020.06.19

  

  

  

  颂者:“人们是为建造自己的归宿而努力着。”

  歌者:“自掘坟墓。”

  颂者:“人们是为了一个朦胧的目标而努力着。”

  歌者:“我们都是星星的孩子,所有的努力都在指向着一颗星!”

  颂者:“然而所有的努力都不能如心所愿。”

  ~2020.06.22

  

  

  

  颂者:“因为爱有责任。”

  歌者:“‘爱’与‘责任’是同一性质的平等。”

  颂者:“爱是什么形状?”

  歌者:“你所爱的,都是爱的形状。”

  颂者:“一草一木,山川河流?”

  歌者:“在梦里!”

  ~2020.06.23

  

  

  

  歌者:“欣欣然张开了眼。”

  少年蜷伏在悬崖边前,凌乱的衣襟沾满尘土

  谷涧裹雾宛若纱霜,碧空之下白鹰辗转...

  颂者:“他们还需要你。”

  “我脚下是万千星辰!”

  歌者:“去漂流吧,你自由了。”

  ~2020.06.11

  

  

  

  少年蹲伏在漩涡中心,兜揣着银河浩瀚。

  “我也仅仅就这样了吧?”

  在盈满夕阳的房间,少年吊挂着蔷薇般的微笑。

  在布满凌乱诗集火焰中,少年换上了崭新的红袍

  ~2020.06.06.夜

  

  

  

  歌者:“‘爱’的存在意义是什么呢?”

  颂者:“因为你爱我,或因为我需要你的爱,所以我爱你。”

  歌者:“表层的情感罢了。”

  颂者:“爱的意义是无私奉献,奉献是区别于野兽的存在意义。”

  歌者:“更深层的价值意义。”

  ~2020.08.27

  

  

  

  诗者深知人类文明的科技仅刚刚开始,宇宙中还有着无数问题尚未解决。一个孩童不停的呼唤着,他也不愿承认自己的存在仅为偶然。

  “真是奇怪。”

  诗者像是一个思考机器一般把这些词条试着关联,像是攘起尘土化成雾中幻影。

  虽说思想的终点是被普遍矛盾所堵塞,本不存在的事物无需关注,忘记即可。

  而已存在的事物他的存在是否独立且具存在,像人类社会将会变革新的思想、新的价值体系;像硅基生命的存在并非期愿,切勿被眼见事物所局限,对于地球外面的世界,人类仅仅只需要一次机会,为此可以去冒险,若有一天人类披荆斩棘找到了她,人类社会的思想的价值也将灰飞烟灭了。

  ~2020.09.08.夜

  

  

  

  诗者曾创造了的一个理论体系,一个最圣洁、最具梦幻特色的灵魂解救,所带入了那个时代的普通居民一同享受。

  “什么人都有!”

  千年的繁华歌者尽收眼底,留下了如今世人的唾弃不尽其数。

  “他所创造了光明的时代,却在光明的摇篮里一同哺育了黑暗。”

  “一个饱含奇幻的浅浅梦想能改变无可救药的随心所欲?错的不是创造的体系本身,错的是愚蠢麻木的普通人!”

  ~2020.09.16.夜

  

  

  

  萤候者在诗者的住所整理遗物。

  “非常干净,不带走一丝痕迹。”

  这便他的乐趣,收集的是有价值的精华,更何况是成就登峰造极之人。

  对于萤候者,这不仅仅是例行事务,而更像段段电影似的日记。他没有本初的记忆,一切就感觉是睡眼惺忪中步入清醒。在他曾送别的七千多份灵魂,多且是不甘的气愤或杂夹着犹豫。

  而诗者却例外,年仅十七,没有遗愿,没有墓志铭,像遥远星系闪着黑色调的神秘。

  “非常干净的平静,不留下一丝痕迹。”

  ~2020.09.23.夜

  

  

  

  颂者:“你相信个人对历史长流的影响?”

  歌者:“有些是有,却影响微乎其微。”

  颂者:“伟人即使是跨越了时代的存在,就连一个文明,一次毁灭即可消失。”

  歌者:“三千年后,一捧黄沙。

  ~2020.09.25

  

  

  

  这是一幅没有实体的画,与凡世之画不同,像是世人置身低维去俯瞰宇宙,这是无人能真正临摹成功的一幅画。

  凡世之画仅需时间功力,哪怕是万亿次差别的结果,总有一幅是最成功的。而这幅画在细节处愈加琢磨,它整体的形象愈加扭曲。

  这幅画诞生于智者脑海中,世人看来它有着维纳斯的断臂一样神秘,却散发着朦胧的轻盈,犹如幻纱缠绕的点星一样令人着迷。

  歌者曾认定事物的存在必定矛盾相抵后而可依存,可事实上连这幅画的存在本身就就是矛盾,何况其内容。

  “古之伊人美,其美于印象,美于隔阂,归根结底也便定义为朦胧,事物的另一种存在方式,很是有趣,诗者,这次是成你教我了。”

  ~2020.10.08

  

  

  

  虽说强意志的极限能力甚至可以进行重组宇宙定律,而他将储存的灵魂信息跨越了他本应所在的影时空,那个少年快要达到了歌者所在的高度,可主定律的最基本定义的单向性,不可逆转。

  

  歌者:“像故人的礼物,有点意外。”

  颂者:“还有一个机会!”

  歌者:“虽信息不灭得以长留,可思维活动已经被禁锢了,那仅仅只是遗书罢了。”

  颂者:“等待渔民将他拾起,等待新纪元文明重启,总有一个他所夜夜梦思的天堂。”

  歌者:“全息?”

  颂者:“最后的机会,最后的期愿,像诗者笔录里的梦境。”

  -2020.10.11.夜

  

  

  

  歌者:“世间万物皆如熵增一般走向热寂?”

  颂者:“法则之下,无一幸免。”

  歌者:“难道一切都无能为力了吗?”

  颂者:“或可在有限时间创造永恒价值。”

  歌者:“相对性的罢,记忆体终将死去。”

  颂者:“圆寂之升华,爱与记忆至死不渝!”

  ~2021.06.02.夜

  

  歌者把死亡编织成一首首美丽的乐曲

  人们把价值思想翻彻传唱

  歌者最惬意的时光便是收集花瓣

  像是细品,像是回味

  也不耽误唱歌

  ~2020.08.07

  

  

  

  你绝对想不到我是在哪一朵宇宙里舞蹈

  时空隧道无处不在

  或是在引力间每一处细节里

  或是在大脑里每一振电波里

  跨越法则,在十维田园里筛选最佳的落脚点

  或是成为极权社会的独裁者

  或是成为文艺复兴的筑基者

  又或是和那个世界一同生活

  在无利无欲的共产主义社会

  可惜误差无处不在

  只有无限接近

  这便是定律

  没有完全等同梦想的事实

  定律的孩子却成为了法则

  创世者?

  或还是守护者?

  都一样罢

  你绝对想不到我是在哪一片夕阳下绘画

  ~2020.07.12.夜起笔

  ~2020.07.13.夕完结

  

  

  最珍爱的一个人永远不会离开,他或她甚至会以另一种形式永远存在这个世界

  ~2020.04.15.夕

  

  

  附录1

  关于灵魂宇宙世界观方面的一些幻想

  (2019年初稿,未修改,括号为后期注释)

  人的灵魂(意识)是多维的,而我们人类所存在的表象世界可用三维空间表达。

  如果(灵魂)处于半脱离状态,可以创造另一个宇宙。

  本质的宇宙是十维或者会更高,包括世界维度与随机下的宇宙分支。那个被创造的宇宙,可以通过复制(满足守恒)与现实宇宙一模一样。

  或为过去、或为未来,如果是过去,被创造的关键条件是过去的记忆。

  这仅仅只是一个设想,多维灵魂被束缚在三维肉体中,1/2自旋的磷原子让大脑的运算如同量子计算机形式,在本质上是非实体,它会游荡在宇宙各个角落慢慢凋零。

  本质上是无向性:灵魂不能成为记忆与思维的载体,而为灵魂提供记忆与思维的是三维肉体;思维为无向意识转变为定向性,而记忆为大脑提供思维的前提。

  思维与记忆是三维肉体的形式存在,如果人死之时,只要大脑完好无损,思维与记忆并不会直接消失;因为灵魂本质是无向性,它不会自主创造一个宇宙,正常情况下在记忆与思维的载体下也不能,因为那是灵魂被脑电波所捕捉,肉体如同容器般束缚了灵魂。

  但如果灵魂处于半脱离状态,而思维与记忆仍旧可以继续运转,在它们的作用下灵魂可以在它所在的空间点(几乎比普朗克长度还小的时空裂缝)灵魂可以在那伸展出一个十维宇宙(简称虚拟态宇宙)(相对与被灵魂创造的宇宙,原先宇宙仍是更高维度)(相对性的原先的更高维度宇宙简称主宇宙)而灵魂可以对这个被创造的宇宙进行任何修改。

  时间的问题在虚拟的宇宙并无任何意义:相对于主宇宙,虚拟宇宙的时间速度可以无限快;相对于虚拟宇宙,主宇宙的时间速度可以无限慢(不可为零)。

  在那个宇宙,这并不违反所谓守恒定律;一切的定律只是被创造后不断删除“错误的宇宙”再创造“正确的宇宙”。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肉体健康,思维与记忆可以高强度运转。

  

  

  

  附录2

  关于小说世界观体系模型

  《二元龟宇宙论》

  (涉及到全息宇宙论、二元宇宙论、神创论等等,就不细说了,简单概括)

  本初宇宙

  ↓

  (无数次相同的轮回)

  ↓

  源初宇宙→平行宇宙→→→→→→→→→↓

  ↓↘↓

  ↓自定义法则的宇宙↓

  ↓↓

  小宇宙/虚拟宇宙↓

  ↓↓

  结果→流浪的宇宙↓

  ↓↘↓

  ↓失去宇宙法则,崩塌毁灭的宇宙↓

  ↓↓

  成为原初宇宙的新轮回←←←←←←←←

  ↓

  新的小宇宙/虚拟宇宙

  

  (无法逆转)

  附录3

  意志力的等级

  

  三级意志力:意识被记忆构建的幻境控制,无法逃脱无法、自主控制。

  

  二级意志力:对虚拟的一切可以有更好的适应性与感知性,但无法跨越守恒定律进行修改。

  

  一级意志力:可以对一切事物进行修改,包括宇宙的法则,可以感知一切物质的势力的活动,跨越了空间,可以加速时间流动,但无法逆转。

  

  

  

  

  初稿:2022年5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