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全部供给大脑,此命令不再重复。”
坎特轻轻敲下最后几条命令,海文的各个器官也随之衰竭,渐渐淡化了呼吸,直至周围神经全部失联,肌肉组织仍旧至死着维护生命的继续。
“这样的他,已经算是死了吧。”
凌雨演讲完最后的悼词,于是便匆匆送别了所有人,似乎他想要更安静的守候,只是坐在地上靠着那仪器发着呆,也就算满足了。
“躲藏可不是你的习惯,瑞克。”
似乎已经察觉他的存在很久了,这让瑞克有一丝惊讶,他从那幻影的墙壁里走出,重新欣赏着这房间的陈列。
“我原先以为你不会来的。”
“来为你庆祝的,遇见一次可是难得的幸运。”
“这里并没有你想看的,早已经是枯燥的、千篇一律的,新的故事你也终究无法看到。”
“你是不欢迎我吗?”瑞克仍是那癫狂的表情,转而又恢复了理智,冷漠着独自走回阴影中。
“但这也是所有人的故事。”
洞穴之外太阳热烈,再见了那落樱缤纷,走到如今的流年盛夏,远方吹过的风又为何如此冬的凄凉。
“这样的他,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凌雨瞥了一眼一旁沉睡着的海文:“如他所说,一切都结束了吧。”
“享受最后的时光吧,我们也曾沐浴过共同的太阳。”
与凌雨的匆匆离别后,记忆里最后的一小片段也随之破碎,他似乎坠入了一片新的梦境,只不过是更以清澈、黑暗;隐隐的,他也看到了星空,只不过不再是那渐远的、渐死的:
流动的星子朦胧如云,平行的轨迹,这是时间的旧迹,是星云,汇聚成点,是千万个星云,扭曲缠绕在一起;梵高先生在世的时候,他也曾一同仰望这星空吧,从未被问起春天是风,从未曾停留这新生的透绿,全都死了,只有在梦里的,才算新生吧。
“梵高先生,谢谢你的向日葵。”
歌者把那未曾相识的友人唤回在一起,这仅仅只是裴恩斯的意愿,那是意志的巨人,他终究还是想探究这最终的答案;梵高、海子和千万个精神贵族们,他们聚在这时间的尽头,无限漫长的醉生梦死的幻境轮回,理想在这杯杯美酒里尽显悴色,他并不愿邀请查理斯,他所不幸福的来源,他永远突破不了的。
“还是要站在道德至高点思考这些问题?”
“道德?那只是一个工具!”
“确实,本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假设一个人在意志的巅峰支撑生存着,那么当这一切都将毫无意义的实现或将毁灭,那将会怎么样?”
“要么抛弃,要么死。”
“抛弃?这又怎么可能?”裴恩斯虽然知道寻求解释如同示弱,但也并不在意失去尊严了。
“已经刻在基因里了吗?并不会,人也可以没有信仰的活着。”
“真是滑稽,你问他们还不如问问那天边的佛祖。”歌者在他身旁嘲笑着。
“他们只是走着反方向,至少能给出问题的存在;而所谓神呢?受害者原罪论。”
沉默许久的友人,最终还是终究出那答案:
“回答时间的尽头,回到空白,这一切都将有意义的。”
裴恩斯并没有理解出其中的意义,回想着这些历程,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一万年都不够。”
歌者的脑电波已隐隐连接到海文的存在,只不过是相差无数个十亿光年,也可能是近在眼前,他手一挥着,结束了这一切没有意义的幻境,回到了这最开始的任务。
海文望着这满天璀璨繁华,想必这是地球生活中永远也不会遇到的风景,一丝惊讶后还是回归了冷漠。
“你也来了,可我看不到你。”
“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歌者伸出了左手,一颗小宇宙如同夜明珠一般悬浮在手上:
“一个是最初的故事,这个是我们的起点。”
另一个小宇宙也生成在右手:
“虚拟的故事,这里是我们的梦境。”
如此清透的两个宇宙,在黑夜的无垠里默默散发着荧光,虽然只是凝固的、并不显得美丽的。
“当然,两个故事都有你,以后你便是故事的主角。”
海文将两个宇宙都收入手中,虽然他自己也知道无法背负这么多的爱,但这一路以来的记忆他也不愿丢弃。
海文的轮廓已是渐渐模糊,这是脑电波消逝的表现,他望了望自己的身体,虽然渐渐透明,他也毫不在意。
“看来我们是该说再见了。”
“那也希望能有再见吧。”
歌者朝着海文的方向抛出了一本书,弧形的轨迹划过万千星辰,他准准的接住。
“不知名的笔记,以后就当你的日记吧。”
他们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远,歌者只能永远望着了,直到黑暗又重新笼罩了这世界。
“希望来生再见,也希望还有来生。”
……
“你甚至都没有爱过一个人?”
“一切都将毁灭的话,我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再爱了。”
“那这样子的人生可真够悲惨。”
“最浅的快乐,只是麻痹自己的心灵,我甚至都可以在流浪中享受终老。”
引领过新的宇宙开始,也意味着这个旧宇宙失去了所有束缚,轮回的花最后一次绽放,最瑰丽的洒脱。
歌者亲手将那超脑抹去,这一切走过的痕迹,仅存在于记忆也挺好,再没有牵挂。
聆、凌雨,那镜像中的无数自己,可却缺了尚,让歌者一丝失望。
这儿的一切都将成为拖累自己的包袱,但再次之前,他还是想对他们尽最后的责任。
“我尊重你们的选择,我重新创造适合你们的肉体,你们可以选择成为新的自己,在新的伊甸园继续着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