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者只觉的是脑电波的挤压增强,等他重新苏醒便是那一阵光芒闪过,如同那洁白的漆一整片,沾满他的世界。
“你能系住昴星的结吗?能解开参星的带吗?”[来源:《伯约记38》]
当洛兰莱从这无尽光明的窒息挣脱之时,只觉得那些曾压抑已久的感官刺激重新苏醒。
他试着去夺回控制,可都无济于事;他已不再叫歌者,只是那平凡的少年洛兰莱,神力已经消失,伴随着的,是那聆的身影已经淡去,聒噪的接收器只有空寂,他不断尝试着连同聆,却没有一丝回应。
他爬起身,刺骨的寒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出来,他不知道这是哪里,是那星光坠落,血色燃烧着天际,无数干枯的死尸在这泥泞挣扎爬行。
他想离开这里,却又不知道出口何方。
一只手从这地底钻出,紧紧抓住他的腿:
“快醒醒!”
洛兰莱看到,那是和自己一样的脸,爬满了恐惧扭曲的脸,是圆睁着眼睛又被泥泞掩埋。
“你还是来了,洛兰莱。”
他听见身后那陌生的声音叫他,当他转过身,场景却重新换了一番:
血色与荒芜已是消失不见,却是那林间谷涧所代替,遥遥的雪山被透明的天空所衬着。
“你是谁啊?”
回答他的,却是那山间缠绵不绝的回音。
又一次的转身,他看见那林间的房屋里,是那玖冬在趴在桌子上休息着,温馨而又恬静。
洛兰莱走进她的身边,他想去触摸,手却又是直接穿过,如同这世界的倒影,像是如空气一般夹在两个世界的中央。
到底是假象的世界,还是虚幻的自己,连他自己都不得而知
歌者想呼喊,可寂静地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他不知道这是梦境的第几层,只是无数次的如梦苏醒。
这次却是蔚蓝的一片沙地,克莱因蓝的深黑夜空是那无数闪耀的星。
一只白净的鸟儿停留在他的身边,看来是完全放下了警惕,它的声声啼吟,终于还是把他呼唤醒。
“渺小的理想主义者。”
他挣扎着爬起,而那天际宛转盘旋的白鸟,他却以为是那白鹰,可又忽而消逝不见。
“这是终点。”
洛兰莱面前站着的那一个人,背逆着太阳光看不清脸。
“我们又见面了,洛兰莱。”
“你是谁?”
“叫我裴恩斯就可以了。”他将洛兰莱拉起,却并没有解释太多。
“我这是死了吗?”
“也不完全准确吧,这是你的第三级意志。”
“梦境吗?”
洛兰莱望了望那阳光的方向,是无数白鸟涌向那隐约的那道门。
“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你的幻想,当然,除了我。”
“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吗?”
“总要有一个人作出牺牲。”
“那为什么要选择我啊?明明有更多选择的。”
裴恩斯微微笑着:“是你选择了你自己,我只是看到了未来,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
洛兰莱已经没有力气去跟他辩论了:
“这一切都将转瞬即逝吧,然后一起入土,一起被时光淡去,结果就是这样子。”
“不,还没有结束。”
洛兰莱疑惑着。
裴恩斯的身体渐渐凝固,一点点地化作碎片开始消逝,这是他所在的现实宇宙中,肉体神经开始死去,脑电波开始散去的表现。
“我会把我所有的意志转送给你,这样子你就会重新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是你?”
“我想我已经老了,我想回家,况且你不是还要复活她吗?还有机会的。”
“但愿吧……”洛兰莱并没有拒绝:“那?你有什么需要完成的?”
“下次吧,下次你会知道的。”
“……”
片刻之后,裴恩斯已是消失殆尽,只是留下洛兰莱自己。
远方的那道门已不再遥远,光芒散尽后,留下那无尽深黑的空洞。
“向前走,别回头。”裴恩斯的声音在他脑海里重响起。
他艰难的站起身,如同背负着整个宇宙一般迈开那一步。
就是如此蹒跚前行着,如同那新生的孩子,从那降临这世间开始,便被赋予了生的意义。
天际的盘旋的那白洁鸟群如同被吸引一般,与其同行着一缕,而身旁是浮现出那形形色色的灵魂一同前行:那未曾谋面的友人、工人、农民、商贩、警察、作家、和那重逢家庭,无数交织的梦想相聚于此,而又向着那未知前行。
穿行着那人群,他看见,那侧影越发熟悉,是玖冬。
他并没有说话,放弃了尝试,只是沉默着,但似乎玖冬也看到了他,他们互相对望着,互相沉默着。
“嘿,你也来了。”玖冬笑容灿烂着。
洛兰莱突然一丝心悸,还是说着:
“原来你也在这里……”
洛兰莱尝试着去触摸,依旧是幻影。
“继续前行吧,人总是要醒的。”
他们就这样并肩前行着,并没有任何语言,没有任何接触,却也已经就此满足了吧。
“那……这条路,一起走吗?”
“嗯嗯。”
如同从未分开一般,直到步入那高大的门,直到被那圣洁的光包裹全身,直到被那无尽的光沾染世界……
《战争纪年》节选
“保持麻木,这是最好的保护色。”
“我们都会看到那光芒,难道他们就宁愿刺瞎我的双眼吗?”
“吃了智慧果就将会被逐出伊甸园,最后的结局只是自己的毁灭。”
“为什么不能是新的重生?”
“这样的文明是平衡矛盾的最终形式,只是从头开始,你永远无法突破这秩序。”
“我的时间总是无限的,我将会用我的生命去改变这一切。”
“……”
可能是洛兰莱过于成绩优异,但又因为身上的衣裳总是崭新,众多孩子中也是那样孤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