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渐渐褪去,林间深处的剪影越渐熟悉。暮色降临,他们望着这满天繁星,一颗星的坠落昭示着另一颗星的升起。
这已不再是战争的年代,也不再是盈满着希望的时代。
蒲公英挣脱过枯萎的束缚,携着孩童们朦胧的憧憬随风飘扬着,飘过沾满旧迹的房檐,飘过潺潺的河流,飘向茫茫旱海消散无痕。
“她也是我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重生。”
“如果仅仅只是永恒的梦境呢?你还愿意吗?”
“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天空中一群乌鸦群匆匆掠过,却又停留下一只,蹲伏在窗外木檐边,血红的眼睛隔着窗张望着屋内。
凌雨望着那乌鸦,靠近时它也并没有被惊走,只是仰着头互相对望着。
“我可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我只是不太喜欢用言语表达而已。”
“可这什么都没有了……我们要在哪里才能找到那答案?”
“不如回到那梵克兹。”虽然他并不知道那里有些什么,只是笔记的指示:“这是我们新的旅行。”
海文对新事物已经并没有任何兴趣了,倒是隐约记得希德将军还留在那梵克兹。
“他们都还活着吗?”凌雨问着,尽管他已经知道一切。
“革命胜利后,他们都遭到了谋杀,基本上都断了联系,只记得希德还在,那次法庭的错误让他正好是在狱中躲过一劫。”
凌雨望着那梵克兹方向,远方高楼耸立如同无数信标点点衬饰着这茫茫荒漠里死寂般的浪漫。
往事不堪回首,不如掩埋在心底吧,至少都曾追过一个梦,至少都曾努力过。
“现在的她可没有任何记忆。”
“我能做些什么?贡献我的记忆吗?”
“远远不够,我们看到的终究只是残缺的碎片。”
“像是虚假一样,却又感觉这一切都是被操控的,”他继续问着:“她现在在哪里?”
“等结束完这一切,很快就会再见面了,很快。”
深深埋葬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宇宙,她在漆黑的夜空中孤独的转着,没有色彩,淡淡的灰白;歌者凝望着她,那是最初的宇宙,一切的结束与开始。
“那是什么?”聆轻问着。
“我想应该另有捷径,我想让世界倒回七年前…”
“你能确定这有意义吗?没必要的,如果什么都没看到,那这一切只能从头开始。”
“如果什么都没看到,那我们也没有任何选择了。”歌者冷漠地回应着。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聆劝着。
“或者同时加载两个宇宙。”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你将永远失去那些情感、那些回忆了。”
见歌者仍旧不为所动,聆径直靠向超脑数据库:“我将和整个超脑同归于尽……”尽管她知道歌者仅需一个意念,自己将会被抹除。
“你真以为仅仅只是与玖冬一样的容貌我就不敢杀了你吗?”歌者用手划过聆的脸颊,冷冷说着。
聆并没有回答,她闭上了双眼,期待着最后的解脱。
手腕的怀表闪烁叮铃着,那是歌者意志占额过大的警告。
怀表滴答滴答地响,她等待着,却也仅仅等到了歌者的笑声,凄凉与无奈的笑声。
等她再次睁眼,已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想去找歌者,而他却已离开,房间门已被紧锁,她呼喊着,回复她的却只有逐渐平静的呼吸……
“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导致我们对社会的不信任,在层层阴谋笼罩下塑造的那光荣繁华也永远只是虚伪。”
凌雨和海文重新踏上了这片土地,温柔的海风轻抚过他们的脸颊,太阳不变的还是那个太阳,锈迹斑斑的钟依旧转动着;钟塔的楼顶插着那红色旗帜,那金色的图标已是褪色,却历经几年风雨仍是屹立守候着;至少他们也存在过,但也并不重要了……
建筑的残骸荒废已久,那可是人们曾荒废一生所筑成的梦,是衣食价格的疯涨、阶级矛盾战乱背后的上层狂欢。
马路上沥青龟裂,荒原外僵尸车堆砌成山。
海文忽然瞧见凌雨外套下腰间的那本笔记,那厚实又泛黄的莫名一丝熟悉;他终于还是想到了,这是主一直想毁掉的那本书,原来一直都是在他身上,但也无所谓了。
“我们最终是要去哪?”海文问着。
“伊尔利特山。”
海文疑惑着:“那里能有什么呢?”
凌雨并没有回答,歌者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自己了,如同被莫不在乎般无奈,反而很多信息都是聆转告的,心中难免的五味杂陈。
凌雨转变话题:“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吗?”
“人们都逃向了东方。”
凌雨一丝神伤着:“这也算繁荣吗?对于人们来说贫穷可是和战争一样痛苦!”
“那能改变什么呢?伤害的永远是人民,第一时间逃跑的永远是那群掌权者。”
……
他们穿过一条又一条小巷,沿路石砖堆砌的房屋门锁都开着的,窄窄的窗隙隐约透过的光,如同早起未归的大人们遗落下孩子们的期待。
他们会回来吗?凌雨低喃着。
夕阳伏蛰在云边新的昏黄,屋顶的黑猫倦懒地趴着,老人靠在那座椅上已化作尸骨,昏暗的墙壁上是独孤的墓志铭,灰白交错着旧漆的围墙上,陈列着人们离开前的那残微的梦想:
“总有些人在吸取着社会的营养……”
“我在凝视着深渊。”
“为了每天的面包和牛奶,为了美国梦(?)”
他们直接登上了那钟塔顶,铁围栏随着风知啦知啦响着,独孤的旗帜尽情的舞动着显得额外自由,旧的历史他们也不愿再提起,只是站在那边缘望着这曾经的繁华。
忽然,凌雨隐约的感觉到身上的笔记有微微触动,他翻开着,顺着力的方向往后翻看着,在背影的照耀下,整张整张的空白,也自动浮现出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