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所有的一切显得如此可笑与虚幻,爱是掩埋在大海无名里。
已经无路可走了,海文原谅了洛兰莱,也是原谅了自己。
被规则烙印下的服从,如沾染一身的余烬,终于被理想清洗的如此干净。
终于他听到了,那一声声空气里传来的,熟悉的呼唤。
仰望着倒映的白云,无限触碰着海底,却还是一只手重新拉起。
只不过故事的重演不再是玖冬,而是凌雨,还是七年前洛兰莱的那般少年模样。
而玖冬远远呆望着,一切如此陌生而又熟悉。
他松开了那手,还是靠在这残缺的石墙旁,长发盖过他的微笑,如同孩子一般,任凭这世间的光与色沾染他的脸庞也无动于衷……
“我创造了无数的世界……但只有你们和你们居住的大地是独一无二的。看啊,有许多世界在我的神谕之下已经消逝了。有一些则存在至今,对人类而言它们不计胜数,但是所有的事物对我而言是可数的。它们属于我,我了解它们……一个世界消逝了,另一个就会到来。我的劳作不会终结……”[选自《摩西书》,对先知约瑟夫·史密斯的启示,1830年6月]
“由无到无限的随机”[随机:仅作为微观世界决定论考虑]
“我们提取了这几年间尚存的所有地球历史,成功模拟出七年前[七年前正是歌者灵魂之海刚形成的时间,也是正是歌者“逃离”旧宇宙的时间。]的地球事件模型,歌者试着以此开始反推着更早的模型;我们甚至运用曲膜探测技术将包括整个银河系内所有物质及整个宇宙超距力[超距力:由于宇宙膨胀效应,星系间远离的速度超过光速,由此很难再相互影响,但还是无法避免着其它力造成的影响越来越大]全部代入运算,可结果模型[结果模型:指反推到歌者出生时间的事件模型。]居然得出十万个多,对你记忆里所有存在进行匹配筛选后还是有几百个可能。”
聆打开一幅全息数据图填充整个房间,深蓝地球框架上密密麻麻闪耀着上万个纯白光点,如同伊甸星海一般缠绕在漆黑无垠的幕布。
聆将时间线拨回到原点,一切又恢复了纯净的浅蓝,见歌者仍旧疑惑便继续说了下去:“这是超脑将所有模型整理的总结。”
聆说着并拨动着事件时间轴,星子也随之浮现,直到时间的尽头,光点全部出现,并指向被特殊红色标记的光点:“从这里开始,宇宙模型便出现错层,从而造成蝴蝶效应只能重新开始新的计算,然而错层不断凭空出现,向上一个点一样,由此开始成千上万个标记;而且那次最后的断层点,与我们灵魂时空形成的时间相差仅几天,不应该会这么巧的。”
歌者深思片刻后,还是问道:“至少这不是宇宙法则的结果?”
“至少每一个标记点是没错的。”
歌者望着那无数白点拥挤中,那平平无奇的一点,他知道那就是玖冬被杀的日子,平凡的却又显得诡异。
“我们可以载入她的基因,然后以她的经历为重合线模拟着,终究还是可以模拟出她的记忆。”
“你想过那个梦境吗?那个改变她一生的梦境,这根本无法知晓!”
聆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们可以在距地球七光年外利用光锥效应[光锥效应:光的传播总是有速度,我们所看到的不代表即时发生的,总是有光速度延迟;距离足够长,延迟也将越大。]直接进行光学探测,就能看到最真实的过去景象。”
“这有什么用?”
“至少你能看到这一切是否真是巧合。”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只有电磁波能穿过充斥着等离子体的星际空间而不被扭曲。”
歌者思考片刻后还是问到:“为什么不选择引力波呢?速度一样的,仅仅七光年罢了……引力波检测已经覆盖了整个银河系。”
“太过黯淡了,引力波不是曲膜探测,它会衰变。”
“行吧,”对于歌者来说也许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超脑应该记录了这路径上的一切吧?”
“预计的是并不影响同步,很抱歉……”
歌者无奈,挥了挥手准备离开:“让超脑把模型给我。”
“旧王落幕,新王登基”
坎特拖着年老的身体潜进那歌者留给凌雨的实验室,以前他只在自己的伪藏的观测室见过,依然还是如此宏大,白净的墙壁就是显示屏,完美弧形的穹顶甚至如同直望着整片宇宙。
整个房间就是计算机,而中心的圆柱台就是操作台;至少他也曾无数次模拟过操作,而大片信息的涌入还是让他一时不知所措,他知道只有这里才能实现,时间不多了,他终于还是打开读取系统;将那记忆储存器插入进去后,读取完毕后,身旁的模拟台便开始一点一点地生成出骨骼,然后是肌肉、身躯。正是复活出那个人:程斯。
如今是新的一年樱花盛开,唯一能确信的是,至始至终坎特都不愿意将这个责任交给洛兰莱,事已至此也并无其它选择;他靠在山坡边望着夕阳下盈满光辉的小镇满眼失望:“明明有更好的人选。”
“歌者交接仪式太过匆忙了,再晚将失去所有价值。”
“这宇宙在裴恩斯[注:歌者·裴恩斯(旧神)]所指引下的文明更迭,对他来说仅仅只是玩乐罢了。”坎特叹了一口气。
“不,还有他所留念的。”
坎特顿时感到一丝诧异,但还是失望:“可惜我与裴恩斯并没多少接触……”
“假如价值得不到记忆体的传承,价值的存在也毫无意义吧。”程斯暗自神伤,他甚至浮游出一丝活着的欲望,曾经他并不认为基因的诱导会改变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