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的好。我纳闷你没要更精准的武器。”
“因为除了我以外都是敌人。”我说,“如果你能叫上几个愿意找刺激的……”
他摇了摇头,“大量民众持枪聚集,无人机会驱散的。”
自动装弹机咔咔作响。
我现在就想跑到网吧去,把她打成一团碎零件。但我没这么做,我不是阿诺德施瓦辛格,一个人扛着大枪就能团灭一个基地,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个傻子。
所以我还得想办法。
我背着连射霰弹枪,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有了枪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步子都轻快起来,下一个目标,说远也不远,那里是一个作坊,专为少数人制造特定工具的作坊。要知道,AI的标准化制造并不能满足一部分人的要求,还是有人期待个性和新意。
我认识那里,是因为“人间地狱”,他们在社区里贡献了许多很棒的办法,蒸汽朋克,装置艺术,实际上,他们本身就像是从人间地狱里出来的。
他们是上一波脑插管人群的失败品,当时的企业希望神经中枢直接连上工业设施,让工业操作的复杂度提升数百倍,便于制造高度精密的设备。后来没有普及,据说是因为效率达不到标准。现在,他们只能做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就像手工作坊。他们的工业型脑接口连不上虚拟世界,当不了“创世神”,只能在别处找点乐趣。
他们的根据地在靠近城郊的大学城,那里的建筑和基础设施很新,还比较好走。
“我们是博格,你的存在将会终止,放下你们的武器并且投降,抵抗是无效的。”一靠近电动门,它们就对我开玩笑。
我不是来开玩笑的,尽管经过科技改造的他们看上去确实很像老电影里的半机械人种。
他们是在现实世界清醒的人,理论上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不给配备专业的护理人员。实际上,他们的作坊里臭得要命,半人半机械的身躯不便打理,自身活动也受限,一些肉体和金属常常接触的部位红肿起来,甚至长疮流脓。我找了些护理用品,一边帮他们小心擦洗消毒,做基础的治疗,一边说明我的情况。
技术老大发话了:“我们可以给你做一个追查不到的电磁脉武器,但我们有别的办法。我们有现成的电脑,配置也不低,我们可以接通到社区,再从社区回溯到你的运行设备,看看那个‘女杀手’到底在做什么。如果她进行深度数据交流的话,我们甚至可能把她控制住,这样你不用冒险,只要回去重启一下就行了。当然,如果进展顺利,我希望你把她的机械身体交给我们,我们可以逆向研发出新设备,这样能改善我们的情况。”
这是个好消息。
他们开始工作,但工作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白天在做的事——有的脑袋上插了管,有的则用几十根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眼花缭乱的飞舞。但作为“当代”设备,这里已经没有了显示屏,只有头戴式设备。我一直在给他们的肉体部分擦洗护理,没法一心二用。
我只能坐等消息,心焦如焚。
忽然,一阵乱响,线头紧急弹出,线落了一地。
“他们不是一个人,那个女终结者背后是一个团队,水平很高,他们要搞事,他们把‘人间地狱’的数据转换成虚拟现实信号,再上传到‘创世神’的服务器里。他们注意到我们了,我们赶紧断开了连接。”
我回想起路上她说的话,“创世神”们连接的服务器只不过是提供简单的刺激,他们的大脑资源实际上被别的东西占用着。
“那就按照我的计划,给我电磁脉冲配件,我回去干掉它。”
“先不用急,我已经上报了,这次是‘创世神’系统的安保部门,他们是专业人士,比你个傻子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我感到一阵恼怒:“我的东西,我得亲眼看着它收回来。”
“我一直觉得你过去锻炼出来的‘意志力’会害死你,恐怕这一天要到来了。保护自己的生命最重要,面子可以挣回来,命没了就是万劫不复,我有点唠叨了,但我觉得我不能不说。”
“博格人”待我不薄,给我了电磁脉冲武器,把它安在AA12的下方,就像下挂榴弹发射器一样。还给了我过去安保人员用的护具和装备。总之,我现在称得上全副武装了。
这边交通方便,我走在大路上,心里被战斗的激情充斥着。荷马史诗里的希腊英雄,在上战场之前,还在一边站一会儿,酝酿愤怒,我现在恨不得飞过去,把它打成一团碎零件,这时,在夜空中,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越来越近,那是我从未听见过的声音,但又有些耳熟,忽然,一架无人机从天空中掠过,它在我头顶盘旋了一圈,发出警告:“那些人都是受害者,都有生命权,你不准伤害任何一个!”说罢,调转机头,走了。
“那些人”是哪些人?
那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几千个嗓子一齐发出的喊叫声,那些白花花的肢体出现在了夜晚的公路上,犹如一条洪水,那是人类,苍白的皮肤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格外鲜红,他们双目空洞,四肢萎缩,步履蹒跚,潮湿的嘴巴大张着,发出难以辨认的嚎叫……
有那么一刻,我世界上没有别的,没有黑暗,没有呼吸,只有那一张张嘴巴和牙齿,我虽然是个白痴,但我根本无从想象,丧尸会真的出现在世界上。
当他们当中走在最前的一个离得足够近,足以看到细节的时候,一股喜感涌上来:他们不就是那些“创世神”吗?我每天都给它们洗身子清洁卫生,瞧,那些接口还裸露着,只是这次,它们不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