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中心
按钮文本

全网作品皆为原创

免费发布免费推广

专注专业欢迎光临

全部作品分类
南极日落
来源:月食奖征文第二期 | 作者:TRST | 发布时间: 2021-11-26 | 966 次浏览 | 分享到:
《南极日落》 作者:TRST


  那之后我又陆续收到了几封邮件,内容是来自古代史诗的片段:

  “在神民居住的梅鲁,太阳和月亮每天从左走到右,星星们也一样……梅鲁山峰光辉灿烂,战胜了夜晚的黑暗,使日夜难分……曙光乍现,到世纪太阳升起之间,好几天的岁月已经流过。日与夜相加,便成为神民的一年。”(《摩柯婆罗多》)

  “亚利安纳乐土受到神明的诅咒,万物冰封,植物无法生长,白色掩盖了绿色,寒冷的死亡笼罩了大地……太阳、月亮和星星,一年只升起和落下一次,一年就好像一天。”(《伊朗亚利安纳史诗》)

  “维达还有瓦利气喘吁吁
  向南逃窜穿过火焰地狱
  天候却陡变得怡人凉爽
  蓝天纯净无暇闪烁奇光
  ……
  光明神巴德尔重返人间
  他和弟弟黑暗神霍德尔
  不再仇杀化干戈为玉帛”(《埃达》)

  我无法描述当我看到这些东西时的感觉,脑子里全是我的石板和地图,无法思考其它任何事情;那天下午和晚上我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不停地在学校的图书馆和网上搜寻有关的信息。隔天他又发来一封邮件,问我有没有兴趣同他一起去南极看看。我马上就应下了。
  3月初,我来到乌斯怀亚——南美洲的最南端,最接近极圈的地方。我在港口见到了我那位朋友;不仅有他自己,还有他带来的一艘破冰船,以及一整支工程队的人员。
  “我要这里建个研究所——”他向我指了指地图,那里是南极洲大陆的中间位置。“现在的地磁南极;它每年都在移动,所以我要打提前量,还要加快手脚。”
  我并不理解地磁南极同我们的考古发现有什么关系;但是看起来这位朋友了解的比我多得多。潜意识里,我有一种可能会因为问些不该问的问题而惹他不快的隐忧。
  “你知道吗?在过去的亿万年里,地磁极倒转过许多次,每一次都引来世界的异变。最近的一次就发生在六千年以前——”,他突然话锋一转:“其实前期工程已经完成了;像我之前告诉过你的,我们在那里有常温住所。这个计划我已经准备了很久,在我认识你以前就开始了。真想马上就给你看看;那是了不起的工程。”
  “我以为我们不是应该往冰盖下面挖吗?”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是的;没错。”他对我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将我们的伟大国度从冰盖下解放出来。”
  几天后,我们进入了极圈。我以为我们会先到哪个科考站作为落脚点再进一步深入,但是破冰船直接驶在浮冰的海域,顺着冰盖的裂隙向内深入。船身不断地因为接触到巨大冰块而发生震动,但是船上所有人都像是例行公事一般,没有表现对现状的丝毫担忧;我的朋友则好像有事在身,一直没在甲板上露面。我自己对于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也只好听天由命,告诉自己事情一定早已安排妥当并且正在按照计划进行,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尽管我并不清楚“计划”到底是什么。
  3月中旬的时候,天空变得越来越昏暗,那几天船航行得也越来越慢——事实上感觉就是越来越艰难了,而我心中惴惴不安的感觉也随之越来越强烈——我从没听说过冰盖中有一条裂隙可以如此深入南极洲的腹地。但是有好几次,当我来到甲板上,看向天际时,所有的不安突然间烟消云散——我恍惚觉得自己离什么越来越近了,让我感到无比的亲切和怀念,内心沉醉于一种安详,平和而又温暖的感觉中。有好几次,船员从甲板上把我拉回舱室,埋怨我差点把自己的鼻子和手指冻掉——比那更严重的是肺冻伤,让我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终于有一天,船驶进了一片稍微开阔的水域;这里就像是一个港湾,前面再没有路了。工程队和船员们登陆在冰面上,花了几个小时把各种像是打孔机一样的设备从船上卸下来。我穿上全封闭的防寒服,跟着其他人乘坐着柴油机和电动机驱动的各种载具在冰原上行进。我看见我的朋友坐在最前面的一辆小巧的四轮车里,带领着整个队伍。过了也许十几个小时,一个透明的穹顶出现在太阳方向的地平线上。我知道我们到了。
  “欢迎来到天堂。”
  当我进入那个透明温室的时候,他如此欢迎我。
  从隔离间进入温室内部,我终于得以摘下总是布满雾气的保温头罩。突然之间,就像是从嘈杂的尘世进入了神秘的净土般,我发觉自己的脚步声响彻了整个空间,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像是做了什么不体面的事情一样的羞愧感。这个偌大的空间里几乎什么也没有,由一个透明的穹顶罩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气泡;如果不是最顶端附近有少量的积雪,你甚至察觉不到这穹顶的存在。
  “太阳。过去的五个月里一直在天空中盘旋着,让我们的温室得以维持现在的温度。但是我们马上就要向它道别了。”
  我看向他所指的方向。太阳正在沉沉落去,一半消失在了地平线以下。天空的色泽呈现出一种令人惊异的层次感:靠近太阳落下的地平线处泛出一种珍珠般的温润的美丽色泽,然而随着视线向头顶上方延伸,神秘的蓝黑帷幕蔓延过了整个天际,上面点缀着闪烁的繁星和月亮,以及朝向太阳的方向被隐隐约约照亮的云朵。
  “中国有句古话,‘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里可是名副其实的天堂。”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吗?”我问道,“其他人呢?”
  “他们在底下。他们是我雇来干活的;但是你不一样。”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清醒了过来。一种巨大的荒谬感终于冲破了那层一直蒙在我脑海里的雾霭,使我陷入了对现状的难以置信,而后是巨大的恐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