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表的角质层大面积开裂、剥落,各种颜色的体液开始渗出体外,眼睛那里流出了鲜红的血液,骨架多处折断,但总算保住了性命。
由于今天有好几个医护、技术团队在场,他们在短暂的混乱后,由青蛡统一指挥,总算是稳定了局面。夏蚩受伤很重,他们就在现场展开测试和抢救,不幸中的万幸,夏蚩的内脏和神经系统没有受到更大的损伤,骨折和外伤都是容易处理的,这是种族天赋。
治疗恢复过程青蛡一直陪着夏蚩。
“到下班时间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夏蚩轻声说,十几天来青蛡几乎是寸步不离,她已经到了极限了。
“没事,过会儿我去值班室睡会儿就好。”
“感觉太丢脸了,其他人应该超过我了吧。”
“嗯有几个人进度到你前面去了。”
“我啥时候能继续工作?”
“你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行。”
“科学家找到原因了吗?”
“他们可能修改翼型,还有就是新的空气动力理论正在测试,这次事故他们怀疑是模型有问题。”
“我也感觉到了,翅膀的扇动频率吃不消,这个身体支撑不了这种飞行模式。现在的模型来源于岩蜂,那不太合适,片面追求最高效率是错的。”夏蚩放低脑袋说,在成为蜕变者之前他是数学系的学生。
“这个我就说不清了,科学家们确实说了你身体的比例什么的。”
“或许……或许他们要放弃我了。”
“那怎么会?你成绩依然是很好的!”
“你不懂,我这一个进化枝会被剪掉的。”
“进化枝?”
看着青蛡迷惑的表情,夏蚩晃动了一下尾巴说:“没什么没什么呵呵。”
某天下午,青蛡给夏蚩换药之后又聊了好久,团队成员大多数都已经下班了,她又一次代替值班,这主要是为了陪着夏蚩,午夜时分她实在撑不下去了,迷迷糊糊的睡去。
忽然猛烈的地震发生了,没有任何预警,很正常,陆地都是周期的,或者一亿年,或者一个小时。
这地震是岩浆爆流带来的,所有的仪器和装备都跳起来,通信系统里面全部是杂音,应急频道的自动警告声音说这是一场席卷全球的灾难。
工作组织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要还能保命就还能再次进行蜕变者计划,这没什么,每个人从小就知道就受过无数次的教育,这就是地狱居民的命运,每个人都很清楚,当他们突破地狱之门,整个世界就会被踩在脚下,只要活下去。
观测塔倒掉了,值班工作人员瞬间掉落到岩浆中,夏蚩和他们都很熟悉,他疯狂的吼叫起来,四个翅膀扑打着潮湿灼热的空气。
青蛡拼命从值班室跑出来,炽热的岩浆已经把这里包围,她又转身返回屋内,打开了通信系统,寻找能够联络的上级。
然而一切是徒劳的,这次地震和岩浆爆流是空前绝后的,很快应急广播也已经完全中断,这说明试验区之外情况也很糟糕。
她又一次冲出屋外,顾不上从天而落的火球,飞速奔向夏蚩。
“快走啊,岩浆马上就漫上来了。”夏蚩大声说,“现在还来得及,我能看到公路还是完好的。”
“不,我要先去找人把你带走。”
“别开玩笑了,没有任何人能我把我挪开。”夏蚩摇摇头说,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但是并没有恐惧。
“你能动吗?往前面走,那里比这里高两百米。”青蛡边说着边推动夏蚩的身体,她的行为看上去很可笑。
“刚才我爬了几下,不过这身体不听指挥,骨折的地方完全不管用,你知道的这身体现在已经不完全属于我了。”
“努力啊,你还要带我们离开这里的。”
夏蚩低吼了几声,他努力的动起来,但是无济于事,岩浆已经蔓延到了眼前,这是从地心涌出来的灭绝之火。
“快走,你快爬到前面山顶,等待救援。”夏蚩说。
“不,我要在这里。”
“快走啊,不用半个小时这里就会被完全淹没。”
“我就在这里陪你。”
“那不是等于自杀?快走,我能看到很远处似乎有车队在行进,那里更高一些,你快赶上去就有生机。”
“你会死的!”
“我死过一次了。”
“反正我不走。”
岩浆已经来到了夏蚩脚下,青蛡爬上了他的大手。夏蚩轻轻把青蛡放到头顶,然后高高昂起头。
“也好,在我头顶或许能等到灾难退去。”夏蚩心想。
然而事情总是朝着更坏的方向进展,岩浆缓慢上涨,地面竟然开始瘫软,夏蚩的身躯摇晃起来,岩浆飞溅到他的肩部。
“往上走,继续往上爬,进到我耳朵后面的隔间里去!”夏蚩死命的昂起脖子,他要给青蛡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
地面塌陷了,岩浆的巨浪从四周拍过来,夏蚩的身躯开始冒出浓烟,角质层燃烧起来,体液和脂肪烧的滋滋作响,他没有感觉很痛,神经系统现在已经完全处于可控状态。
“对不起了,恐怕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没能好好照顾你,是我的错。”青蛡哭起来,她紧紧贴在夏蚩身体上,这里柔软温暖,能够听到他砰砰的心跳。
岩浆已经没过肋部,夏蚩的六肢已经失去知觉,腹囊中的油脂马上就要爆燃。
“飞啊!飞啊!扇动翅膀啊!”青蛡突然高喊。
“我不行了……”夏蚩有气无力的说,岩浆已经侵入他的身体,把他残存的力气蒸发殆尽。
“你行的,你可以的,我们不能就这样败给命运,你永远是第一!”青蛡声嘶力竭的喊道。
岩浆已经摸过了背部,最脆弱最后生长出来的四片翅膀马上就会被火焰摧毁,夏蚩最后回头看了看然后闭上眼睛,他猛吸一口气,顿了一秒,然后发出了此生最狂野的吼叫,他面前的火焰都被这气息压制,他猛烈的扭动身体,那是对死神的绝命一击。四翼嗡嗡的扇动起来,两侧的岩浆都被吹的一阵黑一阵红。咔嚓!咔嚓!咔嚓!他的身体从两肋裂开,岩浆沿着缝隙侵入体内,底层的腹囊爆炸了,夏蚩的嘴巴中喷出一股黑色的浓血,但是他的身体并没有解体,他的翅膀更加有力了。